嚴家六少爺嚴峻。
他身上具有漢與回鹘相混的血統,這讓他比其它異母兄弟的五官更為立體俊揚。
天生出色的容貌常常是女性們聚集在一起時所談論的重點,都說他是嚴家牧場裡長得最好看的男人了,沒有一個少爺比得上他的好容貌;縱使他在嚴家毫無權勢,但他的「美貌」還是足以讓所有的閨秀神魂颠倒,什麼也管不了的依偎過去。
可惜的是,這峻少啊,可能是尚年少的關系,滿眼隻有馬兒馬兒的,對姑娘們向來是睐也不睐上一眼的,真是不解風情的楞牛!但姑娘家的嗔怨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他眼裡隻有馬兒。
「這是一匹擅走的馬。
」嚴峻低下身子檢查小馬兒的四蹄,想了一下,說道。
「哦?你别隻看到-的蹄厚,就輕率下判斷哪。
有些厚蹄的馬,根本就是驽馬,你别錯看了。
」
「-的蹄厚且堅硬,步伐踩得深勁,後蹄開如鹞翼,由此可知-是匹可旅行長途的馬兒。
我說得對嗎?」
獸醫聞言笑了,但笑的同時,也忍不住歎出一聲:
「都對,都對,我恐怕是沒有什麼好教你的了。
峻少,我所有的醫書你都看遍,你跟在我身邊多年,經驗上的實練,你也不缺。
再沒多久,隴州第一獸醫名頭,想是非你莫屬啦……不過,峻少,以你的家世,要是真成為第一獸醫,并不能稱得上是件光采的事吧?」
再怎麼了得的獸醫,一年的薪饷也不過三十兩。
三十兩對一般尋常人家來說,算是非常優渥,可以讓一家子過着衣暖食足的日子。
可嚴家不同,這嚴家大戶,每做一次買賣都是百兩千兩的計數呢。
少爺們每個月的月度錢聽說至少都從五十兩往上起算,五十兩可是獸醫工作兩年才掙得到的數目呢。
所以說,縱使峻少是個很有天份的獸醫人才,但當獸醫卻不是他該走的路,沒有人會同意他的。
嚴峻輕撫着小馬兒,年少俊挺的面孔上有着難以言明的無奈。
他的問題從來就不是興趣無法成為被家人所認同的職業,而是……
這時一陣啪啦啪啦的腳步聲向他們跑來,人未到,聲先到,正是守在門口的馬夫阿常,就見他直叫着:
「峻少爺、峻少爺!你要不要先走了?我遠遠看到米小姑娘打這邊跑來啦,定是在找你!你不是躲她嗎?要不要從後門先走,我們會跟她說你早就走了?」
被馬夫阿常的大嗓門這麼一嚷嚷,整間馬廄的人都停下手邊的工作,目光一緻的往嚴峻身上看過來。
有憐憫,也有看好戲的意味。
嚴峻一雙濃眉微微鎖攏,心裡出現的第一個念頭确實是想往後門沖去,但他知道一直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尤其當昨日不經意聽到幾個奴婢開始講起素馨的閑話後,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這一陣子因為沉浸在自個兒的心事裡,無法多想其它,竟讓她陷入了被嘲笑的境地,心中深感過意不去。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态度讓最知己的好友委屈了,此刻他又怎麼能順從心中之所願的轉身就走,讓素馨的笑話又添一樁?
何況逃避了這麼些日子,縱使仍沒想出什麼兩全其美的法子,他也确實該好好的跟素馨談一談了。
他沒有動,依然靜靜蹲在地上小心梳理着幼馬的鬃毛,決定讓素馨找到他,他這舉動讓衆人詫異不已。
怎麼……六少不走人了嗎?他不是躲米小姑娘躲得緊?難不成六少終于想開了?終于決定認命的接受老爺的安排,娶個總管之女為妻?
馬廄裡不尋常的寂靜,使大夥都能很清晰的聽見米小姑娘跑到門外,氣息微喘,但聲音依然爽脆明亮,就聽她問道:
「王叔,峻少爺有沒有在這裡?」
「有是有啦……可是他在忙……我想-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好了……」馬廄外的老馬夫王叔是個老實人,性情也古闆,總覺得女孩子家成天追着男人跑實在不象話,更别說那男人一點也不想見她了。
「我隻跟他說一會兒話,不打擾他的。
我進去了。
」米素馨不是沒見到這些人眼底的不贊同,但她真的有事找峻少嘛。
這些天來,都沒機會說上話,她特别請朋友寄來的醫書都在房裡放了好些天了,卻總是遇不上他;要不是為了想看他拿到書時開心的表情,她才不想沒事跑來這裡讓這些大老粗笑話呢!她當然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大家是用什麼眼光看待她的。
說罷,正待走進去,就見到峻少正向她走來。
四目乍然相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