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名情報販售員,最首要的本事是要得懂得保護自己,不讓自己輕易在這種高危險性的行業裡陣亡。
為了保護自己,不僅要将自己化為可有可無、不起眼的存在,令标的物即使重要機密被竊取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再有,便是慎選販賣管道,不因可賺得更多錢财面廣招客源,陷自己于必死之境。
朱立是個情報分子,許多道上的人都知道。
但從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搞不好連朱立這名字亦是諸多化名之一。
他的情報萬無一失,沒有人知道他怎麼取得的,而也有相當多的人捧着大把鈔票想向他買情報,卻卡在不得其門而入這個困擾上。
朱立非常善于保護自己,所以不接新客戶,他隻讓五個人得以聯絡他,再藉由迂回曲折的方式銀貨兩訖。
當然,渴望與朱立取得連系的人也都知道可以經由五個人來接觸他。
但更棘手的是,那五個人隻是尋常人,并且分布于亞洲各地,互不相識。
他們可能是拾荒的老人、平凡的家庭主婦、上班族什麼的。
隐于茫茫人海中,既不幫忙招攬客戶,也從不公布自己的媒介身分,幾乎要讓人懷疑朱立到底怎麼活到現在而不餓死的。
不過,也就是因為這樣,朱立仍活得平安順遂,沒有被仇家砍成肉泥。
安妮正好是朱立的媒介之一。
要不是孫琳琳正好從事偵探工作,對消息管道有其需求,又不願去找别人都知道的管道——她可不想辦完一件案子後,還被同行宣染得沸沸揚揚。
她不想出名,隻想做事、賺銀子,所以安妮才會想起朱立這一号人物,讓朱立從她這個管道得到進帳。
否則她哪會記得自己曾被某個呆瓜委托以媒介的任務。
孫琳琳從來就不會在小事上吹毛求疵、追根究柢。
所以每次送消息來給她的人,不管男女老幼、俊妍醜怪,她一律沒管那人會不會是朱立本人。
沒巨大的好奇心去臆測這人的真面目。
既然都不介意他老在電話裡變聲,又怎麼會無聊到去挖掘他的真面目當成獨家私秘?
一如此刻,她跟安妮坐在露天咖啡座談天,男侍送來咖啡以及點心,在他狀似無意的輕咳下,孫琳琳立即明-她想知道的消息已送來,就寫在餐巾紙上。
「請盡情享用。
」男侍在她會意的收起紙巾後退下。
孫琳琳聳了聳肩,見怪不怪。
上回約在公園交貨,也沒明說是在什麼明确的地點,隻吩咐她要喝一大瓶水再赴約。
最後她才明白,如果她沒喝一肚子水,就不可能光臨公園的廁所,也就無法從賣衛生紙的阿婆手中接過消息。
在她看來,小心謹慎的朱立有着非常奇詭的興趣。
「奇怪,不是約兩點嗎?放我們鴿子啊?都兩點半了。
」翻完了兩本雜志,安妮不悅的抱怨着。
「他來過了。
」她揮了揮手上的紙巾,一點也不意外安妮的不知情。
「什麼?!我沒看到啊。
是他本人出現,我不會認不出來的。
我們從坐下來到現在,扣掉三名前來搭讪的痞子,就沒其他人出現了啊!」安妮眨巴着明媚的大眼,不敢置信問:「消息在紙巾内?」
「嗯哼。
」她點頭。
「我沒看到方圓十裡内有出現類似○○七情報員打扮的怪人啊!」多年多年以前,那個笨朱立成日隻做那種打扮,崇拜○○七到茶飯不思的地步。
她以為……
「等哪天他決定去拜訪閻羅王就會穿着○○七的制式衣服,并且插一根大旗高呼「我就是○○七朱立」。
」孫琳琳假笑的對她開釋。
安妮的小嘴張了又合,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幻想太過天真,把朱立卡通化了。
「是剛剛的服務生嗎?不像啊。
」她轉頭盯着每一位穿梭在顧客問的男服務生,卻找不到半個肖似朱立的身影。
「是哪一個?你還記得嗎?」
孫琳琳咬着攪拌咖啡的小湯匙,吊兒啷當道:「他們全長得平凡普通,我哪裡記得?最優秀的情報分子通常都長得教人過目即忘。
」像她也是,一張不惹眼的面孔。
剛才飛來搭讪的狂蜂浪蝶眼中除了安妮這個小美人之外,哪還看得到她!其中一個笨蛋還差點坐在她身上——以為她這個位置沒人坐。
她的回報是免費奉送他尾椎一枚無影腳,讓他「輕快」飛奔到人行道上休息而無須費半點力氣。
「那個人就是怪裡怪氣的。
回台灣來也不痛痛快快的見上一面,搞什麼嘛,虧我還好心的替他介紹生意呢!」
「少來。
」她噓叫一聲,請安妮小姐閉嘴以期讓自己的胃能夠順利消化食物。
什麼叫介紹生意?也不過就她這一樁!而事實上,必須麻煩到朱立的case并不多。
畢竟她還有其它的消息來源。
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