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搖搖欲墜的危樓前,在初冬背景的烘托下,危樓俨然有鬼屋的架式。
若不是台灣的電影業太過蕭條,這幢樓房絕對有幸榮登最佳鬼屋場景之首。
人生的際遇實在充滿了奧妙,在意外與巧合的串連之下,你該遇到的人,絕對跑不掉。
鐘尉泱揉了揉胸口,那兒正占據着一大片瘀青烏紫。
那女人從來不懂手下留情為何物,下腳之重幾乎讓他一口氣再也提不起來。
不過看到她害怕得逃之夭夭倒也是滿意的收獲。
這種行為對任何人來說可能不值一羞,但若是孫琳琳則不同,她是那種甯願被揍得全身是傷,也不肯因任何一種理由逃脫求自保的女人。
所以,值得。
不意外自己眼前所見正是孫琳琳的窩居。
她向來反骨且不修邊幅。
想來她更不會是努力工作的人種。
如果她是,那麼今天她就不是偵探界沒沒無聞的小偵探了。
不過,即使是一個小偵探也應該辦過幾件小案子吧?但亞彥給他的答案是——無從查知她曾有過什麼豐功偉業。
這是唯一奇怪的地方。
但這并不重要,他來此隻有一個目的——找到他的「妻子」,談一場未能在十年前進行的戀愛。
沒有門鈴。
找了五分鐘之後,确定這間屋子沒給人表現禮貌的機會,他隻能選擇直接登堂入室。
斑駁的鐵門「嘎吱」的拉出一條縫,滿屋子的陰森撲面而來。
一樓肯定沒有住人,因為根本不能住人。
很好,不羅嗦,直接攻上二樓。
那看來不甚牢靠的樓梯既然沒被九二一大地震弄垮,就表示它不會因為現在他站上去而崩塌。
亮晶晶的「老孫工作室」招牌挂在一間透出明亮光線的門口。
肯定是這裡了。
他走近,再三确定仍是沒有門鈴後,才想敲門呢,卻又及時發現這扇門早被破壞,現下隻是輕靠在門框上,任何一個粗心大意的人必定會因為沒看清楚而将門闆推倒,弄出刺耳的噪音荼害世人。
鐘尉泱伸手将門闆挪開到足以穿過的空隙,晴朗的冬陽正在向東的大窗口揮灑它不吝惜的燦亮,照出一室舒适的感受。
工作室裡雜亂得幾乎無立足之地,但由于鐘尉泱早已放棄對孫琳琳所有不切實際的期許,也就沒把眉頭皺得那麼深。
掃了一眼鬥大的空間,目光最後停在電腦桌後方那個正在發呆的女人身上。
很好,她并不是無動于衷。
昨天的一切已成了他們兩人生命中深刻的一頁,比他胸口的瘀傷更深刻。
他走到她身邊,看到電腦螢幕上是玩到一半的電玩,攤放在桌面上的是一大堆檔案夾,一碗吃了幾口的泡面被徹底冷落,其中一枝衛生筷還被她拿來當發簪使用,草草绾住她半長不短的頭發在腦後成髻。
原子筆咬在口中,手裡揪着一張紙他湊近身看,呵哈!是結婚證書。
他從來不敢奢想她會留着。
當年一人拿了一份之後,她的表情簡直像是握着毒蛇一般,他還以為在轉個身之後,她會立即撕成碎片再随手亂丢才是。
因為這是她的風格。
沒想到她會留着。
不管基于什麼理由,他都雀躍不已。
也許冥冥之中注定他們該這麼走出兩人的緣分吧。
「喝!」她猛然被吓到,這人什麼時候蹦出來的?!
鐘尉泱溫文一笑,彷佛兩人在此時此地見面是再尋常不過的情況,他甚至還送上一盒美味的小蛋糕當拜訪禮——
「有沒有紅茶?搭配蛋糕吃,味道最搭了。
」
她仍在驚吓中。
他體諒的自行在櫃子裡翻出未拆封的杯組,很精緻的英國制瓷。
在另一個櫃子,他找到未拆封的紅茶包。
可見她這間鬥室的物品應有盡有,隻不過主人從不善用而已。
有現成的熱水,他立即沖泡出兩杯茶,也切了兩塊小蛋糕上桌。
「吃吃看,好吃又不膩。
」他鼓勵一笑。
「你來我這裡幹什麼?又想被我揍呀?!」終于抓回霞飛的三魂七魄,她粗聲粗氣的咆哮。
「你認為被揍和逃跑,哪一種比較丢臉?」
一句話就成功的堵住孫琳琳的火氣,讓她哽住了滿肚子精采的詞彙。
她咬牙切齒的看他在她的地盤上拿她的杯子喝她的茶,而她卻連轟他出門的勇氣都沒有。
就為了一場兒戲婚姻,讓她徹底屈居于弱勢。
就像李舉鵬老大所預料的,即使是兒戲一場,但倘若遊戲的一方職業是律師,那她最好小心一點。
但是誰料到他們居然會有再見的一日呢?
「你是來找我辦離婚的吧?」她小心掩飾自己的希冀,淡淡地問。
他低沉一笑。
「你真是貴人多志事。
我個人倒是還記得自己怎麼被踹散骨頭的。
」
她恍然道:「你打算報仇對不對?所以用婚姻來整我。
」就知道這個僞君子滿肚子壞水。
真是服了她!
「你是否常把委托的案子搞砸?」
「不好意思得很,隻要我肯接的案子,沒有失敗的。
」她猜測地問:「你是季亞彥派來的間諜嗎?需不需要我把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