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夜空,分外清朗,稀稀落落的星子像是窺探的眼睛,嘲弄世間孤寂的曠男怨女。
是呀!丁皓說得對,智商這東西絕迹于愛情之中;不然白水晶豈會對一份未知的情感完全傾注?唉!白水晶,這個獨立自主、敢做敢當又勇往直前的女人,她小心珍藏她的情愛,隻期待與她心心相屬的那個人出現時,才完全付出;可是。
愛情如果隻靠單方面的癡情付予,準是悲劇一場——即使她知道石強是她等待的男人。
她落寞地苦笑了笑,堆滿自嘲;她想起三年前那個死追他一年的K大高材生,叫宋克棠吧?他風度翩翩、英俊潇灑,不知迷煞多少K大女子,叫她們趨之若骛、如癡如狂——校園偶像可比大明星——加上他從未對女人傾心,端正清明,使得别人對他的評價更高;他真的很出色。
哪知在與白水晶經鴻一瞥後,他認定她是這一生中所守候的女子,從此隻為她癡狂;可是,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不是她所鐘情的那個男人。
她的冷漠相待與宋克棠的癡心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直到後來他畢業、出國,黯然遠走他鄉,她仍被許多人所不諒解。
除了一張公認的名嘴,她沒一點匹配得上那個優秀的男人。
人人都說宋克棠瞎了眼才看上她;人人也都說白水晶目中無人,不值得好男人來愛。
對于不可能與自己生命有交集的男人,她堅持“敬而遠之”的态度。
如果當時她抱着“交往看看”的心态,今天勢必造成更糟的結果;對不能回報的癡心,給予希望是最殘忍的對待。
而,現在的情形呢?顯然是她換到宋克棠的位子上,獨自一頭熱;而石強成了當初的自己,避之唯恐不及。
真的是這樣嗎?總是一方有情、一方無意,兀自在虛擲青春的中追逐,最後一無所有。
她不知道石強的心;除去學曆與身世,他會看上她嗎?會認定她是他要的女人嗎?她不知道。
聰明一世的白水晶,注定在一場辛苦的情愛中唱獨腳戲當傻瓜嗎?
單薄的毛衣阻擋不住偶爾襲來的沁人寒風。
她背靠在圍牆大門旁;從丁皓那邊走下來許久了,兀自不肯離開,不知是因為昂首看到的星子,抑或是——石強未歸。
再強悍的女人,都企盼有一處可栖息的胸膛當港灣。
石強的胸膛是她所依戀的,但他不肯為她伸展雙臂。
一直以為轟轟烈烈、得之不易的感情最值得擁有與珍惜,千辛萬苦走來的情路最珍貴;現在,她不這麼想了。
她好羨慕丁皓與浣浣——他們在平順中自然相契,安于那份恬靜、無風無浪,執着于有意義的事物中。
當你知道了世界上有那麼多有意義的事好做,誰還有那個空閑去制造人間的口角沖突或掙紮!不過,丁皓是個了不起的男人;他胸襟豁達,勇于接受事實,以心為依歸。
坎坷的情路是自我折磨的悲愁,在不安之中擺蕩最使人心傷;頭着不很出着天、腳不着地,隻為一個男人情傷。
她早說過的,情愛一事隻是人類思春期荷爾蒙分泌失調所引發的現象;有這番理智的看法。
以為自己肯定能幸免于難,卻也在幾日内就将自己整得慘兮兮。
如果這麼幾天就能讓自己如此患得患失,将來的日子要何以為繼?一旦石強命中屬意的女子不是她,那麼她是不是要學宋克棠遠走他鄉,在别人看不見的地方舔舐傷口。
是報應嗎?一個為宋克棠打抱不平的女生對她說過“棄人者,必被棄之。
”大概是詛咒應驗了!不然她豈會傻兮兮的立在冷夜之中對星空發呆?
這般的多愁善感從來就不是精明強悍的白水晶會有的情懷。
人,還是單純些好;像天真的浣浣多好,有個丁皓來守護她。
她呢?不必男人來保護;她有一身武功、口才淩厲、領令人豔羨的高薪、有着人人敬重的職業……樣樣都強的她哪有男人出頭的機會。
一個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她。
埋在毛衣領中的小臉募然擡起;是石強。
他神色有絲複雜,穿着一身保全公司的制服,英俊得像戰士。
“你——還沒回去?還是剛來?丁皓他們不在嗎?”口氣是生疏的。
她笑了笑,可憐兮兮地,隻搖搖頭。
“再見。
”轉身繞過他往“淩月巷”走去。
多情應笑我癡心;見着了他,知道他沒事,就已足夠——他眼中那抹生疏,已告訴她太多答案。
一件夾克衫蓋住她雙肩;她看到走上來與她同行的石強。
“這條巷子不宜單身女郎獨行。
”他說道。
這男人真是體貼。
白水晶早就知道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否則不會第一次見面就情不自禁地愛上他;就像現在,他擺明了不想與她有所牽連,卻無法坐視她獨自走過這條龍蛇混雜的黑巷——哦,她真的好喜歡他,不想放棄。
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掌心,吸取他的熱度,才知道自己雙手冰得可以。
“你很冷?”他問。
“我一直很怕冷,連夏天吹冷氣都要穿毛衣。
”她身子更偎近他。
他放開她的手改而摟住她細瘦的肩,以防她與過往的行人推擠。
女人走在這條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