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薛元福才離開寶雲道的别墅,精疲力盡地回到花園道來。
“梭哈”和麻将都還沒結束,他索性不去驚動他們,徑自悄然溜上了樓。
回到房間裡,脫了衣服倒上床就睡,不消片刻,已然鼾聲大作了。
由于過分疲乏,這一覺直睡到上午十點多鐘才醒。
醒來一看,隔着一隻床頭櫃的另一張床上仍然空着,與他同房睡的大太太似乎尚未睡過。
他心知幾位太太們的麻将大概尚未散局,起身匆匆漱洗完畢,穿上衣服到隔壁房間看時,二太太正在蒙頭大睡。
薛元福不去驚動她,退出房外下了樓,隻向女仆交代幾句,連早餐也不吃,就乘車趕到了位于中環的“吉利航運公司”去。
董事長一到,整個辦公室的男女職員,全體紛紛起身恭迎。
他的辦公室在最裡面,布置得氣派非凡,隔壁就是經理室。
薛元福剛進辦公室,一位年輕漂亮的女秘書就跟進來,把幾份公事放在辦公桌上,執禮甚恭他說:
“董事長,剛才有位日本來的楊先生要見您,現在還在經理室裡跟範經理談話,要不要請他們過來?”
薛元福把頭一點道:
“快請他們到我辦公室吧!”
“是!”女秘書恭應一聲,領命匆匆走去。
倏而,範強陪同一位穿得西裝革履,儀表出衆的英俊年輕紳士,相偕走準了董事長室。
“這位是我們的薛董事長,”範強替雙方介紹:“這位是日本來的楊先生……”
“敝人叫楊少康,請多指教!”年輕紳士上前把手一伸。
薛元福已起身相迎,跟這位貴賓握手,招呼說:
“楊先生請這邊坐!”
三個人先後在一旁的華麗沙發上坐了下來,範強立即言歸正傳說:
“剛才我跟楊先生已經先談了一會兒,楊先生是為了海景号上那批貨未能如期運到,特地從日本趕來的。
希望我們能給他個确實的答複,究竟這筆交易是否能繼續………”
楊少康接口說:
“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那就是說,如果貴公司方面不能保證如期交貨,我們隻好另找門路了!”
薛元福表情肅然地說:
“楊先生,首先我應該對最近的接連出事,以緻耽誤交貨的日期表示歉意。
不過我們所受的損失更大,這點相信楊先生一定明白。
所以對這件事我們已商讨過了,決定訂金如數照退,等我們把貨運到之後,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雙方錢貨兩訖,楊先生認為這個辦法如何?”
楊少康強自一笑道:
“董事長千萬别誤會,我來香港絕不是為了讨回訂金。
既然貴公司接連受了幾次損失,由我們負擔一部分也未嘗不可。
主要的是我們那邊等着要貨,否則對我們那邊的買主無法交代。
所以我們老闆這次派我來香港,希望能交涉出一個結果,除非貴公司能有把握,負責在十天之内把貨運到日本,不然我們隻好另請高明啦!”
“楊先生,”範強面有難色地說:“十天的時間太倉促,事實上恐怕有困難,是否可以多寬限幾天?”
楊少康不置可否地笑笑說:
“這不是多不多寬限幾天的問題,而是最近這三四個月來,你們已經一延再延,始終沒能把貨運到。
固然你們的損失很大,但我們對那邊的買主一再失信,無法如期交貨,一旦失去那批固定的買主,那種損失更是無法估計的啊!”
薛元福遲疑了一下說:
“那麼楊先生的意思?……”
楊少康坦率地說:
“我們老闆這次派我來香港,主要的是希望能與貴公司方面,彼此取得諒解。
那就是說,原則上我們同意董事長剛才所提的辦法,貨無論什麼時候交,隻要能安然運到日本,我們雙方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另外一個辦法是你們能保證在十天之内交貨,絕不誤期,那我們就不必再找其他門路了。
如果董事長有更好的辦法,我們現在也不妨提出來研究,隻要能行得通,敝人也可以代表我們老闆接受。
”
薛元福與範強交換了一下眼光,遂說:
“這麼吧,關于楊先生所提的兩個辦法,容我們考慮考慮,今晚請楊先生賞光,撥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