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溫柔鄉”的生意很清淡,由于往常朝這裡跑的那班人,幾乎全被财迷心竅,去暗地跟蹤許漢成的兩艘機帆船了。
以緻酒吧裡總共不到十個客人,寥若晨星地散落在那裡坐着。
但是,既然有客人,一切就得照常,音響上得播放着音樂,吧女得陪客喝酒,以及……
相形之下,吧女似乎比客人還多些,使坐在櫃台裡的竺老闆娘,顯得沒精打采地,真想打瞌睡!
正在這時候,方俠吊兒郎當地走了進來。
他已不是早上那付西裝革履,俨然紳土的打扮,而是恢複了昨夜的裝束,一身黑乎乎的對襟兩截的唐裝,領口的兩粒布扣敞開着,看來完全像個小混混或地痞流氓之類。
竺老闆娘不認識他,隻向一名吧女呶呶嘴,示意叫她去招呼這個陌生的客人,自己則懶得動,仍然手托香腮,心不在焉地聽着那靡靡之音。
吧女上前嫣然一笑,毛遂自薦地說:“讓我陪你喝一杯好嗎?”
方俠卻笑笑說:“回頭再說吧,我先跟竺老闆娘說兩句話……”一面說,一面他已徑自走向了櫃台。
那吧女隻好聳聳肩,作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竺老闆娘已聽見了方俠的話,等他走近面前,就詫異問:“找我?”
方俠向酒吧裡掃了一眼,才輕聲說:“我想跟你打個交道,不知竺老闆娘可有興趣?”
“跟我打交道?”她頗覺意外。
方俠不動聲色,從身上掏出兩疊百元票面的美金,朝櫃台上一丢。
徑自摸出香煙來,叼了一支在嘴上,掣着打火機把它點着,神情非常從容,并不立即說明來意。
竺老闆娘見錢眼開,兩眼直直地瞪着兩疊鈔票,莫名其妙地問:“這,這是幹嘛?”
方俠的口一張,噴了一大口煙在她臉上,才說:“這是兩千美金,算是付你的代價。
”
竺老闆娘誤會了他的意思,春意盎然地笑笑說:“你先生大概是第一次來這裡吧?我這裡從不亂敲客人竹杠的,老客人新客人都是一樣,陪酒照杯數算,小費随意。
帶出去是兩百比索一小時,小姐的錢由你們自己談,那用得着這麼多呀!”
方俠故意說:“如果我要的是你竺老闆娘,那就不算多了吧?”
竺老闆娘頓時面紅耳赤,但她不便向客人發脾氣,隻好嫣然一笑說:“别開玩笑了,我老都老了,吃我這種老豆腐有什麼勁兒!我這裡漂亮小姐很多,你喜歡怎樣的,讓我替你介紹一位吧?”
方俠這才言歸正傳地說:“說正經的吧,這兩千美金是付給竺老闆娘,隻要你替我做一點小事情,你看怎樣?”
“什麼事?”
方俠又向附近掃了一眼,見沒有人注意他,終于輕聲說:“事情非常簡單,隻要你打個電話給巴大爺,告訴他說:範鵬和範鴻兩兄弟,今天到你這裡來過!”
竺老闆娘頓時一驚,臉色大變說:“你,你說的是七……”
“不錯!”方俠說:“就是大家稱他們為七煞星的,其中的範家兩兄弟!”
竺老闆娘驚詫說:“可是,他們在兩三年前,就離開了馬尼拉,始終沒再露面,你為什麼叫我告訴巴大爺,說他們回來了呢?”
方俠笑笑說:“就算是跟巴大爺開個玩笑吧!怎麼樣,就一個電話,說幾句話,代價是兩千美金,你幹不幹?”
竺老闆娘如同堕入了五裡雲霧中,茫然說:“這,這個玩笑我可不敢随便亂開,尤其是騙巴大爺,讓他知道了,我可擔待不起,你還是找别人吧……”
方俠忽然冷聲說:“竺老闆娘,我知道巴大爺跟你的交情不錯,隻有你的話,他才會相信,否則我何必來找你!”
這幾句話,無異正中她的要害,因為竺老闆那老煙蟲,是個任何事都不過問的窩囊廢,成天隻知道抱着煙槍吞雲吐霧。
連老婆紅杏出牆,給他戴上了綠帽子,也始終蒙在鼓裡,不聞不問。
但這不甘寂寞的竺老闆娘,跟巴大爺和萬二爺之間的暧昧,除了他們自己之外,絕不可能再有其他人知道的,方俠又是從何得知的呢?
這就要怪巴大爺了,所謂十個女人九個肯,隻怕男人嘴不穩!老家夥還不是酒後失言,一時興奮過度,把他的風流韻事,在方俠面前搬出來誇耀,才會讓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