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在整個世界地圖上,這種符号已比比皆是,諸如亞洲與歐洲之間的博斯普魯斯海峽大橋,歐洲與非洲之間的直布羅陀海峽大橋,意大利亞平甯半島與西西裡島之間的墨西拿海峽大橋,等等等等。
市長先生在雄心勃勃地講完上述建橋建城計劃之後問我:
“你知道未來的城市那部分最大嗎?”
我搖搖頭。
“估計是這邊,要不您幹嘛把總部設在這兒。
難道是美國部分?”
“不,兩邊都不是。
”市長逐步抖開他的包袱。
“最大的部分,将是大橋區。
”
“您的意思是——”我嗫嚅而言。
“在大橋兩側建一條商業街?”
電腦大屏幕上,白令海峽已經寬大到我張開雙臂也無力同時觸摸到兩岸的程度了。
這時我注意到這幅區域圖上特别的地方:在表示洲際大橋的符号上面,居然加上了一個小小的圓圈。
按照圖例,它應該表示一個200萬人口以下的城市。
看來白令大橋不僅是這座城市的組成部分,而且還将是它的主體部分。
曆史上将第一次出現以一座橋梁為主體的繁華城市。
“不。
”市長沉靜地回答了我的疑問。
“在大橋上建一座大學城。
”
【4】
我決定向郭威虛心請教。
一來是為了考證一下優等生對綜合知識的了解程度,二來也是因為自己對将要提出的問題感到好奇。
我至今還不很了解建橋的材料。
當然,第一個目的明顯帶有惡意。
“簡單地說……”郭威開始了他的解說工作。
“為什麼簡單地說?”從一開講我就挑釁性地予以打斷。
“複雜點兒說不好嗎?”
“我怕你聽不懂。
”郭威白了我一眼。
“其實你也不懂,畢竟郭工也不是生物學家對吧?”我刺了他一句,随即針對他驚訝的神态補充道。
“我已經自學了一小點兒。
”
“那好吧,在如今的工業文明下,誰也不可能懂得那麼全面。
”郭威沒跟我多做計較。
“目前我們使用的這種生物性建材,是前年的實驗室成果,去年的諾貝爾獎,這些你知道嗎?”
“知道,工程上的學名叫‘可控剛矽’或者‘無界面剛矽’,化學式我忘了。
”我不再搗亂。
“但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用它。
我要聽通俗的說法。
”
“通俗的說法……你知道貝類的硬殼是怎麼長大的嗎?”郭威也比較投入地進入科普角色。
“裡面有破骨細胞呗——我用的詞不一定對啊。
”我想起中學生理學課上有關人類骨骼的知識:骨内有一種破骨細胞,不斷地破壞和吸收骨髓腔周圍的骨組織,以使骨髓腔持續擴大。
“外面加緊建設,裡頭卻有人搗亂破壞。
結果這種破壞卻是有建設意義的,它會使骨骼貝殼什麼的越長越大,”
“對,剛矽的原理就在這裡。
首先——”
“它有生命!”我搶着說道,不是搗亂。
郭威看了我一眼。
“它隻是具有生命的某些特征,比如說主動生長,但不是生命本身。
”
“能主動生長的東西居然不算生命?”我感到這種解釋不通。
“能主動生長的東西多了,比如說水玻璃,把它扔在……”
“那不能叫生長!”
“好吧,咱們暫且不談有關生命概念的問題。
”郭威息事甯人地做了妥協。
“總之,高強度的剛矽可以主動擴大自己的體積。
”
“主動擴大自己的體積”——我很佩服郭威選擇的這個說法。
對于剛矽的強度我略知一二,它恐怕是目前世界上剛性最強的材料了,隻是由于生長——“主動擴大自己的體積”——的控制問題不好解決,因此始終沒能進入實用階段。
“從理論上說,剛矽的體積擴大是沒有邊界的,一旦開始生長——咱還是使這詞吧——就難以停下來,目前我們還不知道它究竟會自己擴大到多大。
”郭威比比劃劃。
“如果有辦法控制它的邊界,它就能夠按照我們的要求形成一個完整的剛性整體——比如橋梁。
目前發現的邊界阻礙有兩個,一種是鋼鐵,……”
“不過貝殼可很脆,要是有誰想利用它恐怖一把可就糟了,堂堂白令大橋上的一顆小小炸彈就能威脅整個人類的命運。
”講解稍微有點專業我就聽不下去了。
但我剛想到過脆的材料不宜作為建材,另外一個屬于工程學以外的問題卻讓我更加關心。
“你剛才說它像貝殼,可是貝肉在哪兒?橋建好的同時就脫落到海裡了?”我幾乎有一種馬上出去核實的沖動。
“我這隻是比喻。
不過你這兩個問題正好可以一起回答。
在剛矽中,這種生物性的‘殼’與‘肉’已經融合在了一起,這樣就增加了它的韌性,因此絕對不存在你剛才設想的威脅。
别說一顆小小的炸彈,就是8級以上的地震或者海嘯,
都不可能動它絲毫。
”郭威一字一闆地對我說道。
“而且我剛才說過,它本身并不屬于生物,我們利用的隻是它的生物特性,你也可以理解為它是一大堆在無意識狀态下生長的細胞。
”
“有細胞就是生物。
”我堅持。
“我說的細胞也是比喻。
”郭威承認。
“我可以告訴你,目前涉及剛矽的許多理論都還不夠完善。
”
“那就不應該進入實用階段。
”我突然抓住了安全上的把柄。
“為什麼不先實驗?至少先造一座小橋。
”
“電腦已經給出了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