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梁,實現海峽交通的主體布局,已成為一種迫切需要。
而現在——”市長稍做停頓。
“當公衆普遍認為美學意識在當前我們這個唯物質主義的時代裡正在逐漸衰退的時候,我唯一能夠說服他們的隻有一點,那就是——可以表現的強大的工業文明就是美的。
”
工業文明就是美的。
我同意。
但是這種美将付出代價。
“兩邊大廈中間路,這是一個獨特的造型。
從力學觀點來說無洩可擊,隻不過是舊瓶裝新酒,而從美學觀點上看則顯得格外出衆别具一格。
”市長的得意溢于言表。
“我計劃把這一造型叫做‘塔科馬峽谷’。
”
我不禁愕然得瞠目結舌。
“看來小夥子還真有不少橋梁史知識。
”市長為自己剛才最後一句話所起到的效果沾沾自喜,微笑着揮揮手表示我可以退場了。
“但我這個人從不迷信,甚至喜
【7】
每一名建築工程師都了解這樣一個事實:在上個世紀上半葉,橫跨于美國華盛頓州普吉特海峽塔科馬峽谷上的一座鋼結構大橋被風“刮”斷了。
我回到自己的寓所,再次觀看網絡中有關塔科馬大橋悲壯的史詩般鏡頭:
1940年7月1日,造型優美的塔科馬鋼鐵大橋建成通車。
大橋剛投入使用就出現上下起伏的振動,引得許多人驅車前往享受這種奇妙的感覺。
11月7日晨7:00,順峽谷刮來的8級大風帶着人耳不能聽到的振蕩,激起了大橋本身的諧振。
在持續3個小時的大波動中,整座大橋的上下起伏竟達1米之多。
10:00時振動變得更加強烈了,其幅度之大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數千噸重的鋼鐵大橋由剛性變成了柔性,像一條緞帶一樣以8.5米的振幅左右來回起伏飄蕩。
高達數米的長長波浪在沉重的結構上緩慢爬行,從側面看起來就像是一條正在發怒的巨蟒。
在整個過程中共振在不斷地逐漸加強,但是誰也想不到将會産生什麼樣的後果。
結局本來是設計師們應該預料到的,現在它馬上就要發生了。
11:10,正在橋上觀測的一位教授保證說:大橋絕對安全。
可他話音剛落,大橋就開始斷裂,教授沿着橋上的标志線安全地退了下來。
就在這一瞬之間,橋上那承受着大橋重量的鋼索在怪物般起伏的進攻下失去了束縛力,猝然而斷。
大橋的主體從天而降,整個拍落到萬丈深淵。
橋上的其他構件也難逃噩運,仿佛電影中的慢鏡頭一樣,各種構件像巨人手中的玩具一樣飛旋而去。
當時正在橋中央的一名記者趕忙鑽出汽車,拼命抓住橋邊的欄杆,用手和膝蓋爬行着脫了險。
整座大橋坍塌了!車裡的小狗和汽車一起從橋上掉落,成為這次事故的唯一犧牲者。
在觀看這些鏡頭的同時,由于近來對橋梁發展史的偏愛,我專門注意了塔科馬大橋的跨徑——853米。
網絡有關區域除了存有事故本身的資料,還張貼有許多有趣的轶聞,比如——
事故發生後人們才得知,大橋投保額達800萬美元的保險金早已被保險公司的一名外勤工作人員私吞,為此他當然锒铛入獄。
不過這名貪污犯譏诮地指出,假使此事再晚發生一周他就能逃脫幹系,因為那時大橋管理人員将取消所有的保險合同,他們堅信大橋安全可靠萬無一失。
當地銀行本來在橋邊立有一塊招牌,宣稱他們的銀行“像塔科馬大橋一樣可靠”,可大橋一塌他們慌忙把它拆除了。
再比如——
大橋坍塌後州長在演說中聲稱:“我們還要照以前那樣建造一個完全一樣的橋!”著名工程師馮·卡門聽說後馬上給州長拍發了一份電報,“如果你要照以前那樣修建一個完全一樣的橋,那它就會完全照以前那樣倒塌在完全一樣的那裡。
”
“塔科馬大橋毀于共振。
”在我的虛心請教下,郭威向我解釋了馮·卡門看似詛咒的警告。
“對于加勁鋼闆梁懸索橋來說,當橋面距離空曠水域的水面較高時,風力就會使它們發生振動。
因為當穩定的層流風吹向障礙物時,風力将分流繞過其斷面而形成交替周期性的渦流脫落,這又被稱為馮·卡門渦流街——懂嗎?”
“不懂。
”我誠實地搖頭。
“說的通俗一點,流動的空氣在繞過障礙物時會迫其産生振動,當振動達到一定程度時就會引起障礙物的共振,共振使振幅逐漸增大,橋沒有不塌的。
這懂嗎?”
“你一開始就該這麼講。
”我說。
“當時的風速好像才每秒鐘19米。
”
“不小了,時速快70千米了,馬路上的汽車跑出這個速度很容易。
再說共振對于建築物和構築物的危害程度并不僅僅取決于風速大小。
”郭威進一步闡述這一問題。
“英國也發生過一起類似事件,1831年一隊士兵通過曼徹思特附近的布勞頓吊橋時,整齊的正步使橋梁發生共振而倒塌。
從此以後軍隊規定,士兵在列隊過橋時應改走便步,以免共振毀橋。
”
明天将進行白令大橋的剪彩儀式。
是夜,我反複流覽塔科馬蒙難的鏡頭,每次重溫都有一種巨大的傷感襲上心頭。
我認為這種情感源于擔心文明被摧毀的一種恐懼。
我在觀看上個世紀那部恐龍影片時的感受可以印證這一點。
當我目睹中年科學家為救護險境中的三名同伴而被恐龍撕吃時,當我看到男主人公為掩護情人女兒挺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