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文獻給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科幻作家A.C.克拉克——2007年12月16日是他的90歲壽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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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默塞特”永久基地的艙門打開之後,最新冒出來的是一團水霧狀的殘餘空氣,接着裝有輪架的月球舢闆緊随其後,最後露面的才是駕駛員。
這是戴維·包曼在月球上的第2001次野外探險。
【1】
“你是說包曼已經48小時沒消息了?”拉爾·哈爾伏森問道。
“自打他擅自外出之後。
”弗蘭克·普爾點頭稱是。
“總是那麼自由散漫,而且自以為是。
”哈爾伏森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想到“自以為是”這個詞。
他隻是隐隐地感覺到有些不對頭。
“最讓我擔心的還不是包曼,而是這個。
”普爾在屏幕上調出資料。
“最新的TLP報告?”
等哈爾伏森的目光從屏幕移開時,他實在說不上是震驚還是……興奮。
從少年時代起,哈爾伏森就被同伴戲稱為“TLP專家”,他收集了大量别人嗤之以鼻的相關資料。
他清楚地記得,1958年11月3、4兩夜,英國天文學家穆爾在月球阿爾卑斯山上發現一抹奇特的淡紅光斑,當時被認為是月球内部散逸出的氣體經太陽照射而發光,但這種解釋至今未得證實——這就是後來簡稱為TLP的“月面暫現”現象。
自從哈爾伏森立志從事月球岩層研究之後,這些資料就被抛諸腦後了。
但最近一段的異常發現報告,又讓他生出重拾童趣的念頭。
這種現象并不孤立,有案可查的記錄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千年前:1178年6月18日,至少有5個人目睹了峨嵋月上的閃光;1671年,法國科學家卡西尼曾發現月亮撒出一片雲霧;18世紀,天王星的發現者、素有觀測大師之稱的威廉·赫歇耳也有過兩次類似記錄,一次在1783,一次在1787,這位流浪音樂家以他詩人般的語言描述道:這種閃光“好像是燃燒着的木炭,薄薄地蒙上了一層熱灰。
”
“我想至少這一次,包曼是走到前面去了。
”哈爾伏森喃喃自語。
哈爾伏森知道,包曼一直對月球不存在任何形式的生命持懷疑态度,而這些天他也相當關注那些離奇報告。
那張TLP名單還可以長長地開列下去:1882年4月24日,“亞裡斯多德區”出現不明移動物體;1945年10月19日,“達爾文牆”出現3個明亮光點;1954年7月6日晚,美國明尼蘇達州天文台長和其助手觀察到“皮克洛米尼坑”一道轉瞬即逝的黑線;1955年9月8日,“洛斯坑”邊緣兩度呈現閃光;1967年9月11日,“靜海”中彌漫着紫色黑雲……
“我們有多少月球舢闆可派?”
“大約一百架吧。
”
“都派出去!”哈爾伏森随即又補充了一句。
“包曼可能已經遭遇它們了。
”
他沒有說這個“它們”是誰,但普爾馬上就猜到了。
于是,“薩默塞特”永久基地所有的月球舢闆同時出動了。
【2】
包曼輕松地操縱着月球舢闆前往禁區地帶。
90個“月球年”,或者說7個半“地球年”,已經足以讓包曼閉着眼睛既操作了。
月球舢闆的出現,是人類在月球上的最大勝利,是對月球環境的最大适應。
連小學生都知道,月球重力隻有地球的1/6,因而在月亮上跳躍比奔跑更省力。
對于包曼這樣一個60千克的人來說,在這裡不過10千克。
但初到桂宮的人往往會犯一個錯誤:當他以10千克的體重輕松前進時,一個拐彎才讓他發現那60千克的質量又回到了身上。
月球舢闆很好地解決了這一問題。
為了節約能源,交通工具的自重自然是越輕越好,反正這裡沒有大氣造成的空氣阻力,帆闆再輕也能平穩航行——同樣的薄闆在地球上說不定會因高速運行而折斷。
而輕盈的自重又使它在轉彎時得心應手,遊刃有餘。
TLP報告讓包曼封存在心底的童年夢想重新浮現。
他小時候本打算做一名外星文明學家,但與父親妥協的結果是成了一名深谙月球的天文學家。
可現在,最不可能出現智慧生命的月球卻開始淘氣起來了。
所謂禁區不禁,隻是偏離出了衛星覆蓋帶,其後果是無法與基地取得聯系。
在月亮上到底不比地球老家,想打手機就能撥号。
盡管永久基地早已建成,但沒有那麼多基站來傳遞信号,有限的幾顆同步衛星正在盡最大努力給出全月表的無線電覆蓋。
沒被覆蓋的地區都被列為禁區,這條禁令從來沒被違反過。
在月球上工作,嚴守工作紀律是首要條件。
可是現在,包曼跨出了第一步。
因為他确信,近來出現的TLP,正在向人類揭示一個重大發現。
假如以一個浪漫的角度觀察,包曼正自東向西跨越一條美麗的圓弧,這個弧就是月表曲線。
但包曼不知道(隻有“觀察者”能看到),他馬上就要遭遇他——也是整個人類——從未見過的一幕。
那個移動的黑點從前方雪白的月塵中飛速移來,不待包曼做出任何反應就與他面對面了。
這時第二件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