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河上行駛得很快。
雨季依舊按時來到了。
然而,旅客們呆在舒适的船艙内,這種在雨季裡很尋常的傾盆大雨沒有使他們感覺有絲毫的不适。
“女王與沙皇”号急速行駛着,既沒有碰到急流,也未遇到河谷,而水流是不足以使它的行進速度放慢的。
奧蘭治河兩岸總是呈現出一派迷人的景觀。
一片片樹種繁多的森林在兩岸綿延不斷,是一方青翠的鳥的樂園。
到處可見一叢叢特有的樹種,其木材是淡紅色帶大理石紋的,其亮藍色的葉子和淡黃色的碩大花朵造成了一種奇特的效果。
有一種樹,樹皮是黑色的,還有一種樹,葉子是暗色的、四季常“青”的。
有幾片叢林一直伸展到河兩岸幾英裡的遠處,與那裡覆蓋成蔭的垂柳樹聯結起來。
時而有一片片廣闊的田地突然呈現出來。
這是一些被無以計數的藥西瓜所覆蓋的平原,其間夾雜着一叢叢“甜荊棘”,一種産蜜的蝾螈生活其中。
從這些“甜荊棘”叢中飛出一群群歌聲甜美被開普敦殖民稱為“甜莺”的鳥兒。
布希曼人向約翰-馬瑞閣下——飛禽走獸的大收藏家,指出這個飛鳥的世界能夠提供各種鳥類。
因此,一種親近感在兩人之間建立起來。
莫庫姆的這位高貴的朋友,兌現了埃弗雷特上校的諾言,送給他一支優秀的遠程來複槍。
布希曼人成了這件漂亮武器的持有者,甭提有多滿足了。
兩位獵人相處得不錯。
作為一位傑出的科學家,約翰-馬瑞閣下被看作是舊喀裡多尼亞的獵狐能手之一。
他懷着興趣和羨慕傾聽布希曼人的故事。
當布希曼人将樹下的幾個野獸指給他時,他的雙眼便發起亮來。
那邊有一群群的長頸鹿。
這邊有幾頭高六法尺的水牛,頭上武裝着帶螺圈紋的黑色雙角。
遠處,一些兇猛的牛羚長着馬的尾巴。
再遠處;有一群群“卡馬”(黃鹿的一種),眼睛火亮亮的,雙角形成頗具威脅力的三角狀。
在茂密的叢林中,就像在裸露的原野上,到處可見無以計數、遍布南非的各種羚羊:雜交岩羚羊、大羚羊、羚羊、灌木叢山羊、跳羊等等。
誘惑一個獵人的打獵本性的野物難道不是比比皆是嗎?在蘇格蘭低地獵狐又怎能與一個卡明斯、一個安德森或一個鮑德溫在非洲的打獵成果相提并論呢?
面對眼前這些豐富的飛禽走獸,約翰-馬瑞的同伴們卻沒有像他那樣如此激動。
威廉-艾默裡注意地觀察着他的同事們,企圖從他們冷淡的外表下猜到點什麼。
埃弗雷特上校和馬提厄-斯特呂克斯年齡相仿,兩人都是沉穩、克制和形式主義的,講話速度緩慢,每天早晨,他們都像直到前天晚上還不曾相互認識。
不要指望某種親近關系會在這兩位重要人物之間建立起來。
兩個冷若冰霜、毫無關聯的人最終也能互相接受,然而兩位皆身居高位的科學家卻永遠做不到。
尼古拉-朗德爾,55歲,屬于從未年輕過也永遠不會老的那種人、這位來自赫爾辛基的天文學家,總是沉浸在他的演算中,可以說是一台組織極好的機器,但不僅僅是一台機器,而是一種算盤和萬能計算器。
作為英法委員會的計算員,這位科學家隻是那些能夠心算五位數乘法的天才之一罷了。
米歇爾-佐恩,年輕、熱情、性格溫和,與威廉-艾默裡很相像。
他讨人喜歡的好品質卻不能妨礙他成為一位成就巨大的天文學家和一位大器早成的知名人士。
他個人關于模糊不清的仙女星座的重大發現和在他領導下的基輔天文台在這方面的成就,在歐洲科學界引起了巨大反響。
他的成績無可争議,而且他虛懷若谷,任何時候都能主動退讓。
威廉-艾默裡和米歇爾-佐恩成了好朋友,相同的志趣、相同的理想将他們團結在一起。
更多的時候是他們倆在交談。
埃弗雷特上校和馬提厄-斯特呂克斯則是在互相冷冷地觀察着對方,巴朗德爾在忙着開他的立方根,對河邊的美麗景物視而不見,而約翰-馬瑞閣下和布希曼人卻在制訂着一系列獵物大屠殺的計劃。
在奧蘭治河上遊的這段旅程沒有碰到任何意外。
有時,夾在蜿蜒河道兩邊的陡峭花崗岩河岸好像将所有的出路都堵死了。
還經常有一些綠色小島橫在水中,使航道難以确定。
然而布希曼人從不猶豫,“女王與沙皇”号總能找到有利的通道,或者跳出峭壁圍成的“競技場”。
舵手也沒有一次因為聽從了莫庫姆的指示而後悔。
汽船在四天中行過了摩爾各答瀑布和居呂曼河之間240英裡的路程。
居呂曼河是奧蘭治河的支流,溯流而上可直達拉塔庫——埃弗雷特上校的這次遠征應該到達的地方。
奧蘭治河在距摩爾各答瀑布30古裡的上遊形成了彎道,改變了其東西向的基本流向,呈東南流向深入到開普敦殖民地北部一角,在此地又成為東北流向而直到300英裡之外,德蘭士瓦共和國境内的一片綠色地帶。
二月五日清晨,“女王與沙皇”号在瓢潑大雨中到達了霍頓督村莊卡拉爾沃特——居呂曼河彙入奧蘭治河的地方。
但埃弗雷特上校不願耽誤一分一秒,汽船迅速駛過了布希曼人的小木屋,在螺旋槳的推動下,開始沿着居呂曼河逆河而上。
這條河水流速急,就像“女王與沙皇”号的旅客們所看到的,要歸因于它的一個特性。
事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