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呂曼河在其上遊發源地河面很寬,然而流向下遊時由于陽光照射蒸發,河水逐漸減少。
但是在雨季時,流量增加,又加上一條地下支流——莫希那河的水,于是變得水深流急。
汽船因此加足火力,以每小時3英裡的速度溯流而上。
在這段航行中,布希曼人把河水中的許多河馬指給人們看。
這些被開普敦的荷蘭人稱作“海牛”的,是一種笨重的厚皮動物,長8-10法尺,幾乎沒有進攻性。
汽船的鳴笛和螺旋槳繩梯吓着了它們,對它們來說,汽船是一種陌生的、應當防備的怪物。
實際上,船上的大批武器就能使它們很難靠近。
約翰-馬瑞閣下很想在這些肉乎乎的大塊頭兒身上一試自己的爆破性子彈。
但是布希曼人向他肯定,在北部的河流中河馬到處可見,約翰-馬瑞閣下于是決定等待更好的時機。
汽船花50個小時走完了居呂曼河口和拉塔庫之間150英裡的航程,二月七日下午三點到達了目的地。
當汽船在河邊停穩後,一個五十歲年紀,表情嚴肅然而面色和善的人出現在岸邊,向威廉-艾默裡伸出手。
天文學家于是向他的旅伴們介紹道。
“來自于輪敦教會的尊敬的托馬斯-戴爾牧師拉塔庫傳教會的會長。
”。
這些歐洲人向托馬斯-戴爾牧師緻意,後者也向他們表示歡迎,并開始為他們忙碌起來。
拉塔庫城,确切地說是拉塔庫小鎮,是開普敦最北的一個傳教會。
它分為老拉塔庫和新拉塔庫。
老拉塔庫,即“女王與沙皇”号剛剛到達的地方,目前幾乎已經廢棄了,本世紀初還居住着12000人,然而已全部移居到東北部地區去了。
這個破敗不堪的城市已經被新拉塔庫取而代之。
新城就建立在不遠的地方,從前曾是一片金合歡覆蓋的平原。
歐洲人在牧師的領導下來到了新拉塔庫。
這裡有四十幾片居民房,住着五、六千屬于龐大的貝專納部落的居民。
1840年,戴維-利文斯通博士就是在這個小城裡住了三個月,之後,他從剛果洛昂達海灣起程開始了第一次沿贊比西河的旅行。
他穿過了整個中部非洲,直到莫桑比克海岸的吉勒瑪那港。
到達新拉塔庫之後,埃弗雷特上校把一封利文斯通博士的信交給教會會長。
博士在信中将英俄委員會介紹給他的非洲朋友。
托馬斯-戴爾很高興地讀完信,又把它還給埃弗雷特上校,說它将對他們的探險旅行有用,因為戴維-利文斯通的名字在非洲的這片地區廣為人知且頗受贊譽。
委員會的成員們住在傳教士的住處,這是些恰當地建在山丘上的小屋,被一道無法通過的籬笆像防禦工事一樣圍起來。
歐洲人住在這裡比住在貝專納人那裡舒服得多,這并非因為他們的房屋不潔淨。
相反,他們房屋的地面是光滑的泥土,絲毫不起灰塵,屋頂用長長的茅草覆成,不透雨水。
然而說到底,畢竟隻是些茅屋,僅有一個圓形的洞,隻能容一個人出入。
在這些茅屋裡,生活是公共的,與貝專納人的直接接觸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部落首領就住在拉塔庫,是一個叫木裡巴罕的,自認為應該到歐洲人這邊來盡點義務。
木裡巴罕長得還算英俊,既沒有深黑的膚色,也沒有厚唇扁鼻,圓圓的臉龐下部卻沒有像霍頓督人的臉那樣縮進去。
首領穿了一件縫制得十分巧妙的獸皮大衣,披了一件土語稱作“皮考熱”的罩衫,頭上戴着無邊皮帽,腳上穿着牛皮涼鞋,肘部環繞着象牙圓環,耳朵下搖蕩着長約4法寸①的銅片——一種耳環,也是護身符。
從他的圓帽頂上飄下一根羚羊的尾巴。
在他獵棒的頂端有一團黑色的鴕鳥絨毛。
貝專納首領從頭到腳都塗抹了一層厚厚的赭石,使人們無法辨認他身體皮膚的本來顔色。
大腿上幾處永遠無法消除的傷痕顯示出他殺死的敵人的數量。
①法國古長度單位,1法寸=27.07毫米。
首領,至少是和馬提厄-斯特呂克斯本人一樣嚴肅的,走近歐洲人。
依次與他們行碰鼻子禮。
俄國人做得很認真,英國人卻有些不情願。
然而,依照非洲人的風俗,這是對歐洲人表示好客的莊重表示。
禮儀完畢,木裡巴罕一句話未說便走開了。
“現在我們已經被貝專納人接受了,”埃弗雷特上校說道,“一天、一小時都不能浪費,開始我們的工作吧。
”
一天、一小時都沒有被浪費。
然而,一次探險的組織工作卻有那麼多煩瑣的小事需要費心,委員會沒能在三月初之前——埃弗雷特上校指定的日期,作好出發的準備。
這時,雨季剛剛結束,存儲在褶皺層地層中的水是沙漠旅行者的寶貴資源。
起程時間被定在三月二日,這一天,探險隊在莫庫姆的領導下準備上路。
歐洲人向拉塔庫的傳教士們告别,于早上七點離開了小鎮。
“我們去哪兒?上校。
”威廉-艾默裡在探險隊經過了城裡的最後一個茅屋後問道。
“徑直往前,艾默裡先生。
”上校答道,“直到我們找到一個建立基礎底邊的合适地點。
”
八點鐘時,探險隊已經走過了那些環繞小鎮,被矮灌木叢覆蓋着的低丘。
很快,沙漠及其所能導緻的危險、疲勞和意外,展現在旅行者們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