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埃弗雷特上校等人自然是焦急地等待着這場展開于大山腳下的戰鬥的結果。
如果獵人們勝利了,發光标杆将會出現在這天夜裡。
人們可以想像三位科學家是懷着怎樣急切的心情度過這一天的。
他們已經把儀器準備好了,并将它們對準了山尖,以便能在鏡片視野内捕捉到無論多麼微弱的光。
這縷微光會出現嗎?
埃弗雷特上校和斯特呂克斯沒有感到一刻的安甯。
隻有巴朗德爾,無時無刻不沉迷在他的計算中,忘記了某種危險正威脅着他遠處的同仁們。
人們不能責怪他這種古怪的自私,可以用數學家布瓦爾的話這樣說他:“隻有在生命停止時他方能停止計算。
”或許甚至可以說,隻有當巴朗德爾停止計算時他方能終止生命。
但是應該說,在這種不安的心情下,兩位科學家擔心朋友們安危的同時,也同樣多地想到了大地測量實驗能否順利完成。
朋友們冒的危險,他們都親身經曆過,它們屬于戰鬥科學。
然而其結局令他們擔憂。
一個他們無法克服的自然障礙會最終停止他們的工作,至少也會使之拖延下去。
在這一漫長的白天中,兩位天文學家的焦灼心情是很容易被理解的。
夜晚終于來到了。
埃弗雷特上校和斯特呂克斯輪流候在天文望遠鏡的目鏡前觀察,每半小時替換一次。
在黑暗中他們一言不發,非常準時地互相接替。
誰會首先看到那個被如此急切等待的發光标杆呢?
時間一小時一小時過去了。
午夜過去了,沒有任何東西出現在黑暗的山頂上。
最後,在兩點三刻時,巴朗德爾冷靜地站起身,簡單地說道:“标杆!”
好運寵幸埃弗雷待上校,這令他的俄國同仁斯特呂克斯感到氣惱,他應該親自觀察到燈标的出現的。
但他克制住了自己,沒說一句話。
他們于是開始進行一絲不苟的測定,經過反複觀測,得出角度數為73°58′42″413。
這個數值被精确到了千分之一秒,因此是以絕對的準确性測定的。
第二天,7月2日拂曉,營地就被撤除了。
埃弗雷特上校想盡早與同伴們會合,他急于知道征服獅山是否使他們付出了太高的代價。
四輪車隊在福爾洛貝爾的帶領下上路了。
中午,委員會的全部成員相聚了,沒有一個人缺席。
征服者們講述着在與獅子的戰鬥中發生的各種事件,他們受到了熱烈的祝賀。
這天早上,約翰閣下、佐恩和艾默裡已經從山頂測得了位于經線西部幾英裡之外一個新觀測點的角距離。
因此實驗能夠繼續按時進行。
他們同時還測得了幾個星辰的天頂距離,算出了山頂的緯度,由此尼古拉-巴朗德爾推斷出,他們已經從最近的一組三角測量中取得了又一段跨1緯度的經線弧。
總之,自從建立基礎底邊以來,他們已經演繹出了兩緯度。
他們立即投入繼續工作中。
實驗是在令人滿意的條件下進行的,應當希望不會有任何自然的障礙将阻止工作的全部完成。
在5個星期中,天空狀況對觀測非常有利,有點起伏不平的地形很适宜建立标杆。
在莫庫姆的領導下,營地總會被按時組建起來,食物也不缺乏。
探險隊的獵人們,以約翰閣下為首,從未間斷供應。
尊敬的英國人不準備再計算倒在其槍彈之下的羚羊或水牛了。
一切盡如人意。
總體健康狀況令人滿意。
地層中的水還沒有成為稀有之物。
最後,令同伴們高興的是,埃弗雷特上校和斯特呂克斯之間的争論看起來有所緩和。
每個人比得是幹勁,人們已經能夠預見到這項事業的最終成功了,這時,一個局部性困難突然冒出來妨礙了觀測的進行,而且重新引發了民族敵對。
這一天是8月11日,在這之前一天,探險隊就已經行進在一片綠林地區,其樹林和矮叢不間斷地綿延下去。
11日早晨,四輪車隊來到了一片廣闊高大的密林前面。
其邊緣也許已經伸展到了地平線的那一邊。
沒有什麼比這些綠色群體更讓人肅然起敬的了,它們在地面上拉開了一張高100法尺的簾幕。
沒有一種描繪能夠給予這些組成一片非洲森林的美麗樹木一個确切的概念。
各種不同樹種在這裡混雜生長。
有用于造船業的珍貴樹木“固昂達”、“毛索科索”和“莫科姆度”,純黑的木質被掩蓋在樹皮下的樹于粗大的烏木樹,纖維如鐵般堅硬的“波依尼亞”,開桔黃色花的“布希那哈”,長着淡白色樹幹、頂着深紅色枝葉、其效果難以描繪的美麗的“霍德布拉”,還有成千上萬的愈瘡木,其中一些粗達15法尺。
一種宏壯、動人的聲音從深林中傳出來,使人想起海浪拍打沙質海岸的聲音。
這是風穿過厚重的枝葉後在森林邊緣作出的反應。
對埃弗雷特上校向他提出的一個問題,莫庫姆答道:“這是羅烏瑪森林。
”
“從東至西有多寬?”
“45英裡。
”
“從南到北有多深?”
“大約10英裡。
”
“我們将如何通過這片濃密的森林。
”
“我們無法穿行而過,裡面沒有路。
隻有一個辦法,要麼從東邊,要麼從西邊繞過去。
”
探險隊的兩位領導聽到布希曼人如此肯定的回答,感到非常為難。
他們顯然不可能在這片地形絕對平坦的森林中設置标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