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财富能與我的财富抗衡!”
“但是,為什麼不娶一位出身高貴的西班牙姑娘呢?”馬屁精反問道。
“我看不起這類人,我恨她們!”
安德烈-塞爾塔不承認他被他想進入的那些貴族家庭拒絕的可憐相。
與他談話的人的臉上掠過懷疑的表情,當一個高個子的人與這個混血兒很快擦肩而過時,這個混血兒就皺起了眉頭。
這個高個子的灰色頭發,足足有50公分長,但不否定,他的肌肉想必産生于他那粗壯的四肢和朝夕相伴的勇敢。
這個人身穿棕色衣服,讓一件寬領粗布襯衣露出來,敞着懷袒露出他多毛的胸脯,穿一條綠格子短褲,用一條紅色松緊帶系着,腳上着土色襪子,腳下穿一雙牛皮便鞋;在他又高又尖的帽子下面,一副大耳環閃閃發亮……這是一個黑人。
當他碰到安德烈-塞爾塔後,他用眼盯住安德烈。
“可憐的印第安人!”混血兒朝他舉起胳臂嚷道。
他的同伴把他拉住。
臉吓得發白的馬屁精叫起來:
“安德烈,安德烈,當心!”
“一個下賤的奴仆,敢撞我!”
“這是個瘋子!這是個黑混血兒!”
正如大家對他稱呼的名字所表明的那樣,桑伯是個山區印第安人;他繼續盯着被他故意撞的混血兒。
被撞的混血兒氣憤填膺,伸過手來抓住他的腰帶,沖向無動于衷的侵犯者,當嘈雜的散步者中間傳出類似朱頂雀從喉嚨裡發出的叫聲時,黑混血兒就跑掉了。
“野蠻!可恥!”安德烈叫道。
“忍着點兒,”馬屁精溫和地說。
“我們還是離開馬約爾廣場;這裡的利馬人太高傲了。
”
說完這句話後,膽小的馬屁精小心地看了看周圍,看看四周的幾個印第安人的拳腳是否夠得到他們。
“一個小時以後,我必須到猶太人薩米埃爾家裡。
”安德烈說。
“一個小時後!我們有時間去玻利格羅大廳,你可以送給在那兒散步的美麗的踢-舞女一些柑橘、鳳梨。
怎麼樣,先生?”
兩個人向廣場深處走去,下到丹瑞大街,在那兒,馬屁精想讓人為他看看相,可是天要黑了,利馬女人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不暴露自己踢-舞女的名字,因而把披風更緊地遮住臉。
馬約爾廣場充滿了活力;叫喊聲與嘈雜聲此直彼伏;騎馬的哨兵站在廣場北的總督府的中心柱廊前,很難一動不動地堅持在這湧動着的人群中;這是因為在那兒遇到适合于所有顧客的商販和适合每個商販的顧客。
五花八門的行業都彙集到那裡,這不過是各種物品的展銷;馬約爾廣場集散步、集市、市場、廟會等功能于一身。
總督府的便道,被商品都占上了,底層成了一個大走廊,成為人們可以在公休日在那兒散步的場所;廣場東邊,矗立着大教堂及其小鐘樓、精巧的欄杆,它的兩座塔樓也驕傲地立在它旁邊,這座建築的底座有十英尺高,而在其進深處,則被安排為向一切熱帶産品開放的必要商店。
在總督薩爾瓦特裡亞伯爵關心下,于1653年修建的這個美麗的噴泉,就在這廣場中央。
分層次巨發出響聲的水,從高高聳立在噴泉中心且高出信息女神的圓柱上湧出來,傾吐在雕工優美的石獅卧于其中的大水池中;汲水的人就是在那裡,用騾子馱滿兩個大木桶水,把一個鈴捆在桶環上,坐在騾子背上兜售他們的液體商品。
這個廣場從早到晚充滿喧鬧聲,而當繁星出現在科迪勒拉雪峰上時,利馬這些裝作風雅的人的嘈雜聲,并不讓位給早市商販的喧嚣聲。
然而,當教堂三鐘經的鐘聲敲響時,所有的聲音一下子就平靜下來;接替這些歡樂的喧嘩聲的,是祈禱的竊竊私語聲;婦女們中止了她們的散步,手持念珠祈求瑪利亞保佑。
于是,沒有一個商販再敢兜售他們的商品了,沒有一個買主想買東西了,轉瞬間,這個這麼熱鬧的廣場一片沉寂。
當利馬人停下來,并低頭吟誦三鐘經時,一個緊裹深色鬥篷的年輕姑娘,力圖分開祈禱的人群;她身後跟着一個混血婦女——一個陪媪,寸步不離地緊盯着她。
這個陪媪似乎并沒理會空中回響着的提醒鐘聲,繼續穿過虔誠的人群;驚訝之後,人群裡已甩出了粗話。
年輕姑娘想停下來,可陪媪卻一直往前走。
“看這個魔女,”她身邊有人說。
“這個掃街的,這個該死的舞女是誰?”
“這還是一個加加曼婦女①!”
①罵歐洲人時的稱呼——譯者注
年輕姑娘終于停下來了,臉通紅,一副羞愧樣。
突然一個高丘人騾馬販子,抓住她的肩,強接她跪下;但他很難把手放在她肩上,後來一隻粗壯的胳臂用力把他打倒在地上。
這個場面的發生,迅如閃電,随後引起一時混亂。
“您快逃吧!小姐,”一個溫和與尊重的聲音在年輕姑娘耳畔響起。
吓得臉色蒼白的姑娘轉過身去,看見一個高個子年輕的印第安人,平靜地叉着雙臂,在等着他的對手有力的一腳。
“憑良心說,我們輸了!”陪媪喊道:“妮娜,妮娜,我們走,看在上帝的份上!”
她去拖那年輕姑娘,而當人群重新站起來并散開時,姑娘不見了。
高丘人站起身來,因摔倒而鼻青臉腫,他認為,報複需謹慎,所以牽着他的騾子,甩着威脅之類的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