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向的地方,正好在這時客廳的門打開了。
威廉-W-科德魯普出現了,他總是顯得有點忙碌。
這是個剛做完一筆交易又準備開始另一筆交易的商人。
“那麼,”他說,“現在隻需最終地定下日子了。
”
“日子?”戈弗雷驚跳着答道,“什麼日子,請告訴我,舅舅?”
“你們倆結婚的日子!”威廉-W-科德魯普反駁說,“這不是我結婚的日子,我以為!”
“這可能太倉促了!”菲娜說。
“哼!……什麼?……”舅舅叫了起來,“這是什麼意思?……我們說了本月底,不是嗎?”
“威爾教父,”少女答道,“今天要定下的不是結婚的日子,而是一次動身的日子!”
“一次動身?……”
“是的,戈弗雷動身,”菲娜小姐接着說,“戈弗雷,在結婚前,覺得需要在世界上走一走!”
“你要離開……你?”威廉-W-科德魯普叫起來,一面走到年輕人面前,抓住他的胳臂,仿佛怕這“混蛋外甥”要從他這兒逃走。
“是的,威爾舅舅。
”戈弗雷勇敢地回答。
“要去多長時間?”
“一年半,至多兩年,如果……”
“如果?……”
“如果您肯答應,還有,如果菲娜肯等我到那個時候!”
“等你!你們瞧這個未婚夫隻想要開溜!”威廉-W-科德魯普叫嚷着。
“應該讓戈弗雷去做,”少女答道,“威爾教父,這一切我都已認真考慮過了。
我還年輕,但實際上戈弗雷比我還要年輕!旅行将使他變得老成,所以我認為不該阻撓他的興趣!他想旅行,讓他去旅行!接下來他将需要休息,他會回來找我的。
”
“什麼!”威廉-W-科德魯普叫起來,“你同意讓這沒頭腦的人飛走?”
“是的,他要求兩年!”
“而你将等他?……”
“威爾舅舅,如果我不能等他,那就是我不再愛他了!”
說了這句,菲娜小姐又回到她的鋼琴旁,不知是有意無意,她的手指又輕輕地彈起一支非常流行的樂曲“未婚夫的出發”,我們會承認,這非常貼合此情此景。
但菲娜可能對此并未覺察,把它彈成了“la”小調,盡管寫着“la”大調。
因此,旋律的所有感情都因這調式改變了,而它那哀怨的特色很好地表達了少女内心的感受。
然而,戈弗雷由于尴尬,沒說話。
他的舅舅捧起他的頭,轉向光亮處,看着他。
他以這種方式問他,不需要說話,而他,以不需要回答來回答他。
而這支“未婚夫的出發”的哀訴始終凄涼地回蕩着。
最後,威廉-W-科德魯普在室内轉了一圈後,又來到戈弗雷面前,他像一個有罪的人那樣一動不動地站在他的法官面前。
然後,提高了嗓音:
“這是很認真的?”他問。
“很認真,”菲娜小姐緊跟着回答,而戈弗雷隻是做了個肯定的示意動作。
“好吧!”威廉-W-科德魯普反駁,一面以一種古怪的目光盯着他的外甥。
然後,聽見他在牙縫間喃喃地說:
“啊!你想在娶菲娜前嘗試一下旅行!好吧!你去嘗試吧,我的外甥!”
他走了兩三步,然而,停了下來,叉起胳臂,站在戈弗雷面前。
“你想去哪兒?”他問他。
“所有的地方。
”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聽您的,威爾舅舅。
”
“好吧,越早越好!”
聽見最後這句話,菲娜突然停了下來。
她左手的小手指剛觸上了一個加升号的“sol”……主音上的四度還未解決。
她仍停留在“導音”上,猶如胡格諾派的拉烏爾,當他在和瓦朗婷的二重唱結束後逃走時。
菲娜小姐的心情可能有點沉重,但她已打定主意什麼也不說。
這時是威廉-W-科德魯普,未看一眼戈弗雷,走近鋼琴:
“菲娜,”他鄭重地說,“永遠不要停留在‘導音’上!”
于是,他用他那肥胖的手指垂直地落到一個鍵盤上,奏出了一個自然音“1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