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詳,步履從容,沒有想到回頭看看。
他一直走到凱塞一約瑟夫大街的盡頭,便向右拐,穿過奧加滕公園,來到布裡吉特諾街。
他遲疑了片刻,終于走進一家污穢不堪的小店鋪,這家店鋪十分寒酸,開在工人區最貧困的一條街上。
半個小時後,布魯什又出來了。
德拉戈什神不知鬼不覺地尾随他,并用心記住了那家店鋪的招牌名稱。
布魯什經輪勃朗街登上運河的左岸,然後沿着普拉特林蔭大道,一直漫步到圓形廣場,毫不猶豫地向右拐彎,踏上沃普特林蔭道遠去了。
他顯然是回船上去了,因此,德拉戈什覺得沒必要再跟蹤下去了。
于是,德拉戈什回到小咖啡館,弗裡德裡-烏爾曼在等着他,很忠于職守。
“你認識一個名叫西蒙-克萊因的猶太人嗎?”他走近烏爾曼時問道。
“當然認識,”烏爾曼回答說。
“這個猶太人是幹什麼的?”
“沒什麼好事。
舊貨商,放高利貸,有時還是窩主,我想這三個詞就足以把他的形象從頭到腳不折不扣地勾畫出來了吧。
”
“跟我的預計完全一樣,”德拉戈什嘴裡嘟囔着,好像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後,他又接着說道:
“我們在這一帶有多少人?”
“四十來人,”烏爾曼答道。
“人手是夠了。
聽着,現在必須徹底推翻早上說的那些。
行動計劃要改變,因為我越深入這個案子,就越預感到,罪案總是發生在我要去的地方。
”
“您要去的地方?……我不明白。
”
“不必多問了。
你把手下的人每兩人一組,布置在多瑙河左岸,從普雷斯堡下遊二十公裡的地方開始,每間隔五公裡設一個崗哨。
他們的唯一任務就是追蹤我。
當第一個崗哨的兩個人看見我以後,便立即趕到離最後一個崗哨五公裡的前方等候,依此類推。
懂得了嗎?……最關鍵的是他們必須看見我!”
“那我呢?”烏爾曼問。
“你嘛,你自己安排,别看不見我就行。
既然我乘着船,在江心行駛,想看我并不難……當然-,你手下的人,他們在放哨時要盡可能獲取情報。
必要時,一個崗哨得知緊急情況後,要趕快通知其他人。
”
“明白了。
”
“大家今晚就開始行動,我希望明天能看到你的人都已部署好,而且各就各位。
”
“他們一定會的。
”烏爾曼說。
德拉戈什不厭其煩地把自己的計劃說了許多遍,直到他認為部下已經完全領會他的意圖為止。
然後決定回到小船上,時間已經不早了。
廣場對面的小咖啡館裡,那兩個在普拉特林蔭道上散步的人也絲毫沒有放松他們的窺伺。
他們看見德拉戈什從裡面走出來,卻猜不透是什麼原因,烏爾曼就像任何一個普通路人一樣,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他們立即想跟蹤德拉戈什,可是烏爾曼的在場妨礙了他們的行動。
不過,又由于烏爾曼在等候德拉戈什,他們又放下心來,相信過一會兒德拉戈什便會回來,所以他們自己也就在那兒放心地等了。
偵探終于回來了,這證明他們的推理是正确的。
偵探和烏爾曼走進咖啡館後,他們就繼續在對面偷窺,直到警察首領和他的屬下分手。
任由烏爾曼向市中心走去了,這兩個跟蹤的人又緊緊盯住德拉戈什,尾随着他走回沃普特林蔭道,他們早上就是沿着這條街往相反方向走的。
步行了三刻鐘後,他們便停了下來,多瑙河岸邊的一排樹木出現在眼前,他們不再懷疑德拉戈什是要回到小船上去了。
“不用再跟了,”年紀較輕的人說。
“咱們現在可以肯定,伊利亞-布魯什和卡爾-德拉戈什的的确确是同一個人。
目的已經達到了,要是再跟蹤下去,反而有可能會被察覺。
”
“那接下去怎麼辦呢?”那個肩膀像摔跤運動員一樣寬的人問。
“再說吧,”另一個答道,“我自有主意。
”
這兩個陌生人在跟蹤德拉戈什一整天後,最終一邊向普拉特圓形廣場走去,一邊醞釀他們将付諸實施的一些計劃。
與此同時,德拉戈什已經回到小船上,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整整一天都被人盯捎。
布魯什正在船上忙着準備晚飯。
一個小時後,這對旅伴就跟往常一樣,跨坐在一條闆登上一起用餐。
“哎,傑格先生,您今天玩得開心嗎?”當他們吃好飯,開始拍起煙鬥時,布魯什這樣問道。
“很開心,”德拉戈什回答說。
“您呢,布魯什先生?您沒改變主意,到維也納城裡去轉轉嗎?……或者,去看看什麼老朋友?”
“沒有,傑格先生,”布魯什肯定地說。
“我在這裡一個人也不認識。
您走了之後,我的腳都沒上過岸。
”
“是真的嗎?”
“是的,我根本沒有離開過船,這兒有許多事情要我做,夠我從早忙到晚了。
”
德拉戈什沒有反駁他。
船主當面說謊,引起了德拉戈什種種想法,但他把一切都藏在心裡,不予道破。
接下來,他們東拉西扯地聊了聊,直到倦意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