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陣慌亂。
"媽怎麼會那麼禽獸呢!隻是提醒你,成年了就可以交男朋友了。
"
我暈,就為這個?
"十九歲大的女兒不是過季的白菜,不用着急好不好?"
"媽就是打電話提醒你,這個事情要抓緊,女孩子不是過季的白菜,可是男孩子是地裡摘回來的西瓜,你不抓緊挑,好的就全讓人家挑走了,咱就沒了!"
……
每次這樣的電話都是以唯美的爸爸開始,以脫線的媽媽收場。
我挂上電話,繼續吃着我的冰淇淋,走在路上,有人向我吹口哨,我厭惡地瞪他們,然後想像自己戴上安全帽變成高級民工的樣子,然後發現其實并不讨厭我的專業。
做金剛又怎樣呢?電影裡,甚至有人提議金剛應該提名最佳男主角。
半小時後我已經走回學校,走進大門,主樓前沸沸揚揚,圍觀的人群像石頭驚起的水波一樣,越漾越大。
校園裡好久沒有過這樣熱鬧的場面了。
怪了,大家都擠進人堆裡做什麼?又在看什麼?
我也跟着擠過去,看不出原委,大家都竊竅私語,每個人的表情異常興奮,眉毛都是往上揚的,眼睛都是晶晶亮的。
我用手肘碰碰旁邊的人:"請問他們都看什麼呢?"
……
不理我。
我眉頭一皺,這人好傲慢。
我擡起頭看去,他很高,長得也很好看,臉上沒什麼表情,酷酷的樣子,過了會兒,他低頭看着我。
"你看着我幹什麼?"我有些莫名其妙。
原來以為他會繼續玩行為藝術的——耍酷二十秒,結果五秒鐘後他的表情和聲音都跟個冷氣機似的回答我:"你踩到我的腳了。
"
嗯?腳?我低頭看我的腳,它正不小心地踩着别人的腳。
"啊,踩到了你就要說,這裡人這麼多,腳比人還多,你不說,光看着我,我怎麼知道我踩到你。
"我擡開腳,小聲地抱怨了一句,"害我還以為自己多漂亮。
"就是嘛,臭美是人的天性,自作多情是人的本性。
難得有個男孩子盯着自己看,我怎麼會不多想?
他仍然看我。
我立刻低頭看我的腳,沒怎樣,于是又擡頭看他:"又怎樣?"
他若有所思看了看我,轉身走了。
真是個奇怪的人。
怪人一走開,旁邊立刻又有人擠過來。
"你們都擠着看什麼?"我又問。
"你沒有看到大廣告牌嗎?"人家指指頭頂,"跆拳道協會正招人,據說會長和他的朋友會過來。
"
看看人家,路人甲問什麼,人家便答什麼,熱心指教。
哪裡像剛剛那個怪人,不吭不哈的樣子,倒像個名副其實的金剛。
我擡起頭往上看,原來真的有大廣告牌!
"可是大家争着看什麼?"我不明白地問。
"等一下會長要和他的朋友過招。
"
"哪個是會長?"
"正在熱身那個。
"
那會長很帥嘛。
"那對手呢?"我問。
"還不知道,聽說是外校的,除了會長,應該沒人認得他吧。
"
我愣一下:"大家争着看的原來隻是這個?"
"不然呢?"人家笑笑地反問我。
有人發宣傳單給我:"這位同學,有沒有興趣參加跆拳社?等一下有表演,可以看完再考慮。
"
跆拳道?應該是人家擡拳頭我便倒那種吧。
我偏頭一想,跆拳道……它給我的聯想就是:有人正飛起一腳向我的臉踢過來……我的神!我感到心髒突然"咣當"一聲響,仿佛臉沒了。
我趕緊擡起頭問上帝,這不是踢誰誰遭罪嗎?上帝仿佛點頭說是。
我立刻明白過來,于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趕緊閃!
我從人堆裡退出來,繼續在校園裡漫遊。
十九歲,嗯,是原本應該青春張揚的年紀,周圍的女孩子,打扮美麗,走起路來都眉飛色舞。
我呢?看上去仿佛我剛進城的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