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白的照片裡是一條飄着雨的長街,長街上,穿着簡單的一對年輕夫婦緊緊依偎,對着鏡頭露出恬淡的笑。
我意外地發現,年輕女人的臉,竟和我的臉有些相似。
“認識嗎?”總理問。
我把相框遞過去,搖搖頭。
總理接着相框,凝視着照片裡的人,說:“照片裡的男人,名字是夏冠怡。
”
我想,總理肯定是餓壞了,不然怎麼會問我兩次認不認識前總理呢?不過,我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照片裡的女人,和往常在鏡子裡看到的自己有些相似呢?
總理歎着氣,說:“要是能找到真明老師的後人,該多好。
”
“真明?”我問。
總理點了點頭,說:“夏老師的名号,真明。
”
6.
離開了總理府,在車上,李雲澤看出了我的疑慮。
他問我:“怎麼了?你認識夏冠怡總理?”
“不,不認識,隻是看過他的照片後覺得好奇罷了。
”
“想不想多了解一些前總理的故事呢?”李雲澤似乎來了興緻。
我點頭。
他望着汽車前方,仿佛在記憶裡搜尋着什麼東西,“夏冠怡是洛明國很了不起的總理。
雖然他做總理的時間不長,卻在做總理的幾年裡培養出了不少政員弟子。
如今的總理大人,就是他其中的一名弟子。
”
怪不得,總理稱前總理為夏老師。
“夏冠怡很年輕的時候就開始從政,從低級公務員一步一步爬升,做上總理的時候已經41歲。
在他做總理的時間裡,民間好評無數。
然而47歲時,他輔助先皇——也就是我的父皇登基以後,妻子病亡,悲痛交加,于是他選擇了辭職,将妻子的骨灰帶回文明國。
忘記說了,他的妻子,是一個文明國的女子,比他小5歲。
”
“這麼簡單的理由,他就放棄了職位?”我問。
“簡單?”李雲澤反問,“沒錯,當時很多人不能理解,僅僅因為妻子病故就放棄肩上重擔,放棄總理職位,确實有些說不過。
可是,真正了解他的人知道,他做出那樣的選擇完全是情理之中。
夏冠怡24歲時認識了他後來的妻子,并且兩個人一往情深,5年後他們結婚,幾十年的夫妻感情一直很好。
隻是,夏冠怡忙于國家大事,所以常常許諾陪妻子回故鄉,卻常常由于公務而失信于妻子。
妻子的病故,他深深自責,于是辭職後就帶着自己的兩個兒子和妻子的骨灰離開了洛明國。
”
我盯着李雲澤,說:“這麼感人的愛情故事?”
“對啊,好感人的愛情啊。
”李雲澤故意把“愛情”兩個字說得很重,并且看着我,眼神裡流露着有些暧昧的氣息。
“神經病,花癡!”我罵了一句,然後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你對前總理的故事蠻熟悉的嘛。
”
“在皇家圖書館裡花了很多時間。
”
我笑笑,算是回答。
汽車在我家樓下停了下來,李雲澤打開車門,說:“回家了,終于可以吃飯了。
”
我一腳把他給踢了出去,低聲說:“去你的,這是我家,不是你家!下次不許到我家來蹭飯吃!”
司機愣愣地看着我,估計是從來沒有見過敢對太子動粗的人吧。
飯後,李雲澤坐在客廳裡看電視,而我把想要和太子調侃的老爸拉進了廚房,再關上了門。
“怎麼了?冉冉,你跟着殿下出去玩了一圈,臉色好看多了。
”爸爸笑着對我說。
我說:“老爸,我問你,爺爺是不是前總理?”
爸爸的笑僵住了,接着發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一陣狂笑。
笑完之後才說,“你爺爺是總理?我還是太子呢。
”
“老爸,我是說正經的!”我扭了爸爸一把,問,“爺爺的名字不是夏真明嗎?”
“對啊,可是前總理的名字是夏冠怡啊。
”爸爸馬上說了出來。
爸爸快速的反應讓我更加懷疑了,我說:“剛才李雲澤帶我去總理家了,總理宣布将柳姗姗嫁給李雲澤的哥哥李雲浩,然後他給我看了一張前總理夫妻年輕時的照片,照片裡的女人和我有一點相像。
還有,後來總理告訴我,夏冠怡是前總理的名字,而他的名号,真明。
”
“巧合,隻是巧合。
”爸爸的笑有點别扭。
“爺爺在哪裡?我記得小時候你說起過他,可是等我慢慢長大了,卻一直沒有見過爺爺,而且你後來再也不提到他了。
”我固執地相信,爺爺就是夏冠怡。
“已經長眠在了母親的家鄉。
父親不希望我們再提起曾經的事,曾經他常常說,因為那些工作,而一直忽略了母親……”爸爸的臉上,陰雲密布。
我漸漸明白了,為什麼家裡總是很少提起爺爺,甚至在外面爸爸從來不會談論爺爺的事情。
因為,爺爺已經把做總理的事情遺忘了,甚至改了名字,悄悄在民間居住。
爸爸和叔叔回到了洛明國,而他卻依然守着愛人的墳墓。
我想,我能在雲京高中上學,說不定沾了爺爺的光吧。
隻是,學校的老師不知道,我也一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