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了一下保險杆。
九江都覺得替他心疼,一百多萬的車子呢,陳卓爾卻滿不在乎,跟着她下車上樓。
沒有電梯,樓道裡的聲控燈也壞了,九江覺得非常歉意,每層是二十級台階,你數着上,就不會摔跤了。
你家在幾樓?
二樓。
很快就到了,九江掏鑰匙開門,先進去打開燈,然後回過頭來對他笑,地方小,你随便坐吧。
地方是很小,不過收拾得非常幹淨,寥寥幾樣家具都是一塵不染。
九江替他倒了茶,仍舊是六安瓜片,她卻多解釋一句,一位同事是六安人,她替我捎了一點來。
接着又強調一句:女同事。
那位同事人很好,九江不過在工作中幫過她幾次小忙,她從老家回來,就專門給她帶了自家炒的茶葉,真正的六安瓜片。
陳卓爾聽着卻笑了一聲,不知道是笑什麼。
她去廚房煮了兩碗面來,沒有餐桌,就在茶幾上吃的,手藝真不錯,看不出你還這麼宜家宜室。
她收了碗去洗,出來後見他站在電視櫃前,手裡拿着她父母的遺照。
他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對不起。
她搖了搖頭,沒什麼。
很小的照片,就是尋常的五寸烏木像夾,兩個人的合影。
還是在她年紀很小的時候拍的,從國外寄回來給她,那時她父親還在難駐國外領事館,母親也非常年輕,端莊美麗。
早幾年她根本不敢看這些照片,甚至隻要一起起來就會流淚,這幾年終于有勇氣面對現實。
父母去世後,一度她以為自己還擁有葉慎寬,到後來,終于還他都失去了。
她終究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這世間。
隻沒想到葉慎寬會給她打電話,就在周一剛上班的時候,接到電話時她還以為是打錯了,因為來電子顯示号碼陌生。
他隻說,小九,是我。
四個字便聽出他的聲音,哪怕分手已經四年,每一年的光陰都仿佛一世的等待,等了又等,到終究絕望。
他問,有沒有時間出來喝茶?
九江終于說,我們周一要開會,我很忙。
沒關系,那麼明天晚上呢?他非常有耐心,她知道他凡是認定的目标,就一定會達成,所以瞬間便拿定了主意,還是今天吧,不過要等我下班後。
約在一間很安靜的茶舍,她打的過去,的士司機找給她一大把零錢,她拿出錢包,分門别類地将那些不同的标子硬币裝好,心裡想,一定不要慌。
引座的小姐将她領入包廂後,她的心中才漸漸平緩下來,見到熟悉而陌生的身影,他伫立在窗前,轉過身來對她微笑。
時間的洪流仿佛在這裡寂靜無聲,涓滴不漏。
她隻覺得一個恍惚,仿佛幾年的歲月匆匆而過,他已經重新出現在面前。
沒有任何改變。
替她叫了她最喜歡的六安瓜片,佐以四樣茶點,非常有風度地替她斟茶。
而她默默啜着茶,等待他開口。
他說,對不起。
她放下茶杯,牛了一塊姜糖放入口中,味道辛而且辣,直沖腦門,沖得兩眼發熱。
而她慢慢地将糖吃完,很平靜地問,你到底有什麼事情?
他說,我去年已經結婚了。
她“哦”了一聲,說,恭喜!
他又說,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九江打斷他,你沒有對不起我,不用說這種台詞。
支票我已經兌付,十萬塊港币對我而言,已經很劃算了。
他擱在桌上的手指在微微發顫,小九,當年我并不知道你懷孕。
她猝然擡起頭來,幾乎有幾秒鐘不能呼吸,四年沒有見,他的眼睛一如當年,深遂而無望地看着她。
他閉了閉眼睛,仿佛不勝困擾,生不同衾死同穴,當初兩個人幾乎是拼了命要在一起哪怕是死也要在一起,他卻背棄了她、放棄了她、離開了她。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她漸漸平靜下來,我過得很好,我們分開也是對的。
他卻說,小九,離開陳卓爾。
他不适合你,你會受到傷害。
九江幾乎冷笑,原來你今天約我出來,就是為了這事?不好意思,你現在沒有立場更沒有資格要求我。
更何況我與陳卓爾之間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
他隐忍地皺着眉,我知道你會罵我,但這句話我一定要說,陳卓爾喜歡你,從很早以前就喜歡,但今時不同往日,你如果跟他在一起,隻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九江冷笑,謝謝你替我如此費心,我知道我配不上陳家門楣。
但陳卓爾幫了我,沒有他我沒有工作他甚至是我唯一的朋友。
你要我離開陳卓爾,現在你如此輕松地出場,要求我離開他。
我在香港絕望的時候你在哪裡?我回深圳做手術的時候你在哪裡?我找不到工作甚至連第二天吃飯錢都沒有的時候你在哪裡?你要我離開陳卓爾?可以,你再給我甩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