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羊,可以度過這個冬天的。
”
所有的農民都在過着這種不牢靠的生活,他們永遠不知道自己能否靠當年的收獲撐到明年的豐收季節。
米爾德麗德的家庭已經比其他人的境遇要好些了。
“能得到這個地方也許是幸運的。
”
米爾德麗德幹脆地說:“現在還說不準。
”
奧爾德雷德說:“你們為什麼來到了德朗渡口呢?”
“夏陵的主教把這片農場給了我們。
”
“溫斯坦?”奧爾德雷德當然認識這位主教,而且對他評價很低。
“我們的地主是光頭德格伯特,社區教堂的總铎,也是主教的表親。
”
“棒極了。
”奧爾德雷德漸漸了解了德朗渡口。
德格伯特和德朗是兄弟,溫斯坦是他們的表親。
他們可以共同演繹罪惡三重奏。
“溫斯坦來過這兒嗎?”
“仲夏節不久後他來過。
”
埃德加插話:“仲夏節的兩周後。
”
米爾德麗德繼續道:“他給了村莊裡每家每戶一隻羊。
我們那隻羊就是他給的。
”
“慷慨的主教啊。
”奧爾德雷德覺得有趣了。
米爾德麗德馬上就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聽起來,你是在懷疑,”她說,“你不相信這是他的善舉嗎?”
“我知道他做任何好事背後都是有隐藏動機的。
你面前的這個人對溫斯坦并不贊賞。
”
米爾德麗德笑了:“我們也不反駁。
”
另一個男孩說話了。
他是臉上長着雀斑的次子埃德博爾德,聲音低沉而洪亮。
“埃德加殺了個維京海盜。
”他說。
長子埃爾曼插話:“他自己說的。
”
奧爾德雷德對埃德加說:“你殺了一個維京海盜嗎?”
“我從他身後襲擊了他,”埃德加說,“他正在跟……一個女人搏鬥。
他看見我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
“那女人呢?”奧爾德雷德注意到了埃德加的停頓,他猜這是個特别的人。
“就在我襲擊維京海盜之前,他把她摔到了地上。
她的腦袋撞到地面的石頭階梯。
要救她已經來不及了。
她死了。
”埃德加那可愛的淡褐色雙眼含着淚水。
“她叫什麼名字?”
“森吉芙。
”埃德加輕輕地說。
“我會為她的靈魂祈禱的。
”
“謝謝。
”
很明顯,埃德加愛她。
奧爾德雷德為他感到遺憾。
奧爾德雷德同時也松了一口氣:一個如此深愛女人的小夥子是不可能與另一個男人犯下罪孽的。
也許奧爾德雷德會受到誘惑,但埃德加不會。
奧爾德雷德無須擔憂了。
長雀斑的埃德博爾德又說話了。
“司铎恨埃德加。
”他說。
奧爾德雷德說:“為什麼?”
埃德加說:“我跟他争論問題。
”
“你赢了,我猜,然後你就把他惹惱了。
”
“他說現在是公元九百九十七年,也就是說耶稣已經九百九十七歲了。
我指出說如果耶稣是在公元一年出生的,那麼他的第一個生日應該是公元二年,下個聖誕節他還隻是九百九十六歲。
答案很簡單。
可是德格伯特說我是個自大的兔崽子。
”
奧爾德雷德大笑起來:“德格伯特錯了,雖然這個錯誤别人也會犯。
”
米爾德麗德不高興地說:“你不該跟司铎争論,即便他們是錯的。
”
“尤其當他們錯了的時候。
”奧爾德雷德站了起來,“天快黑了。
我得趁着還有些光亮回社區教堂去,不然我路上得掉進河裡了。
我很高興跟你們見面。
”
奧爾德雷德離開了,沿着河岸往回走。
能夠在這讨厭的地方見到一些可愛的人,他感到寬慰。
他打算在教堂過夜。
于是他走進酒館,取回自己的箱子和馬鞍。
他禮貌地跟德朗說了幾句話,不過沒跟他繼續聊。
他讓迪斯馬斯跑到山上去。
奧爾德雷德到達的第一所房子是一塊空地上的小建築。
門是開着的,每年的這個時候都這樣。
奧爾德雷德往裡面看。
一個大概四十歲的胖女人坐在門口附近,腿上放着一塊皮革,正就着窗戶照進的光補鞋子。
她擡起頭來,說:“你是誰啊?”
“奧爾德雷德,夏陵修道院的修士,我找德格伯特總铎。
”
“光頭德格伯特在教堂的另一邊。
”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貝比。
”
跟酒館一樣,這地方也能看出闊綽的迹象。
貝比有一口奶酪箱,箱子四周是薄棉布,既可以進空氣,也可以擋老鼠。
她旁邊的桌上擺着一個木杯和一個陶罐,似乎裝着紅酒;一個鈎子挂着條重重的羊毛毯。
“這座村子看上去挺富有的。
”奧爾德雷德說。
“不算非常富有。
”貝比快速回應道。
她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