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懷着熱切的心情踏上了這趟冒險的旅程,迫不及待地想與她愛的男人成婚,卻沒有多想其中的危險。
糟糕的天氣令蕾格娜感到挫敗,在接下來的旅途中,她更加意識到,其實她并不知道自己選擇了什麼樣的命運。
她與威爾武夫共同度過的短暫時光是在她自己的家,而那時他是一位試圖适應的外來者。
可她從來沒有見過威爾武夫在自己的地盤是什麼樣子的,從來沒有見過他在自己的人身邊生活,沒有聽他講過他的家庭、他的鄰居、他的臣民。
她幾乎不怎麼了解威爾武夫。
最後,她終于來到他所在的城市。
她停下了腳步,仔細觀望着。
這個地方很大,山坡下聚集了幾百處居所,一片濕霧飄懸在茅草屋頂的上方。
城市四周建有防禦土牆,這無疑是為了抵擋維京海盜。
兩座巨大的教堂矗立着,淡色的石頭和濕潤的鵝卵石與大面積的棕色木材互相支撐。
其中一座似乎是修道院建築的一部分,一條壕溝和一座圍欄圍繞着它。
毫無疑問,這修道院正是英俊的奧爾德雷德修士負責的繕寫室所在之處。
蕾格娜期盼着能再次與奧爾德雷德見面。
另一座教堂應該就是大教堂了,因為在它旁邊有一座二層住宅,那一定是威爾武夫的弟弟溫斯坦大主教的住所——他馬上也要成為蕾格娜的小叔子了。
蕾格娜希望溫斯坦能夠像一個好心的大哥哥那樣對待自己。
一座沒有鐘塔的石頭建築大概就是鑄币者的家,因為這樣的建築必須足夠防盜,以保證存放的金屬銀不會失竊。
英格蘭的貨币是值得信任的,因為蕾格娜得知銀币的純度受到國王的嚴格管制,一旦人們僞造,将面臨殘酷的懲罰。
這種面積的城鎮裡會有更多的教堂,但也許它們是木頭建築,就像一般的住宅。
高聳于城鎮之中的山頂上有一個大院子,那裡有二三十座各式的樓房,有堅固的栅欄包圍,那肯定就是統治階層所在地、郡長的住所、威爾武夫的家了。
現在那也是我的家了,蕾格娜緊張地想。
那裡沒有石頭建築。
她對此并不吃驚:諾曼人用石頭建造主塔和門房并沒有多長的曆史,而且大多數比蕾格娜父親在瑟堡的城堡要簡單粗糙。
她在這裡必然會感覺沒有那麼安全。
她之前就知道英格蘭人很軟弱。
兩個世紀以前,維京海盜第一次襲擊這個國家,直到現在,英格蘭人也沒能永久結束這種局面。
比起打仗來,這裡的人們更擅長珠寶和刺繡。
蕾格娜派卡特和伯恩去與威爾武夫通報她已抵達的消息。
她慢慢跟随着他們,留些時間給威爾武夫來迎接她。
她壓抑住自己想踢着阿斯特麗德一路小跑的欲望,望眼欲穿地企盼着擁抱威爾武夫。
每一分鐘的拖延都令蕾格娜心煩意亂,但她也渴望在進場時表現出尊貴的姿态。
盡管細雨冰冷,但市集仍然忙碌:人們在購買面包和酒,馬匹和馬車正派送袋裝和桶裝的貨物,小販和妓女們走在泥濘的街道上。
然而蕾格娜和她的随從到達之後,忙碌的景象停止了。
蕾格娜與她的手下組成了一大支隊伍,華麗的衣着、武裝士兵簡單的發型,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他們是諾曼人。
人們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們,一邊用手指指點點。
大概他們猜到了蕾格娜是誰:那場即将來臨的婚禮在城裡已經人盡皆知,大家肯定早就等着他們來了。
人群流露出來的是警惕的神情。
蕾格娜猜這是因為他們不知道該對此做出何反應——她是否是個外來的篡奪者,要偷走本該屬于當地女孩的英格蘭西部最搶手的男人? 蕾格娜注意到自己的手下在她四周圍成了一個圈,護衛着她。
她意識到這是個錯誤,夏陵的人們需要看看他們的郡長夫人長什麼模樣。
“我們好像表現得太有戒心了。
”她對伯恩說,“這不是辦法。
你和奧多
其他人往後退。
讓城裡的人們看看我。
” 伯恩露出擔憂的神色,但還是根據蕾格娜的指示改變了隊形。
蕾格娜開始與人們互動。
她跟人們進行眼神交流,對他們微笑。
大多數人會感覺很難不回以微笑,但她也發覺了他們的不情願。
有個女人試探性地向她招了招手,蕾格娜也對她招手;一群正在蓋茅草屋頂的人停下了手頭的活,向她叫喚,而他們說的是帶着濃重口音的英語,蕾格娜聽不明白,所以她不太确定他們喊的到底是歡迎之辭,還是嘲諷之語,但她仍然向他們抛了一個飛吻;有些旁觀者則贊賞地微笑着;酒館外面一小群正在喝酒的人在空中揮了揮帽子,歡呼着;其他旁觀者也學着他們的樣子。
“這樣好些了。
”蕾格娜說,她的焦慮緩和了些。
房子裡和店裡的人們聽見聲音,也跑了出來看個究竟。
前方的人群越聚越多,周圍的人也都在了随從隊伍後面。
蕾格娜沿着山坡走向山頂大院的時候,人群的嗡嗡作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