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趕着牲畜,駕着裝了貨的車,帶上了一袋袋、一箱箱的銀便士。
距離夏陵較遠的貢品下午才到。
作為主教的溫斯坦同樣是其他幾個郡某些村莊的領主,那些财物則會在接下來的一兩天運到。
溫斯坦對收到的财物逐一清點,仿佛一個饑餓的農民在數自己雞舍裡的小雞。
溫斯坦最喜歡銀便士,因為他能把它們帶到德朗渡口,然後奇迹般做出兩倍的數目。
梅德克的村長少了十二便士,沒交錢的人是司铎的兒子戈德裡克,他也來到了夏陵向溫斯坦解釋。
“主教閣下,請求您寬宏大量。
”戈德裡克說。
“别說那些,我的錢呢?”溫斯坦說。
“仲夏節前後的雨實在太可怕了。
我有個老婆和兩個孩子,我不知道這個冬天要怎麼填飽他們的肚子。
”
畢竟這場雨跟去年庫姆經曆的災難不一樣,那時候,整個鎮的人都變得一貧如洗。
溫斯坦說:“梅德克的其他人都交了。
”
“我的地在朝西的斜坡,谷物被水沖走了。
明年我會交給您雙倍的租金。
”
“不,你不會的,到時候,你又要給我找别的借口了。
”
“我發誓。
”
“如果我接受了你發的誓而收不到你的租金,我就要變窮,你可就有錢了。
”
“那我應該怎麼辦?”
“借錢。
”
“我問過我的父親,也就是司铎,但他沒有錢。
”
“如果連你的親生父親也拒絕你,那我為什麼要幫你?”
“那我該怎麼辦?”
“想辦法找到錢。
如果你借不到,就把自己和家人賣了做奴隸。
”
“閣下,您可以收我們做您的奴隸嗎?”
“你的家人在嗎?”
戈德裡克指了指正焦急地等在後面的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
溫斯坦說:“你老婆太老,不太值錢;你孩子也太小了,我不收。
問問别人吧。
那個皮貨商,就是寡婦伊瑪,她有錢。
”
“閣下……”
“滾開。
村長,如果戈德裡克在今天結束之前還沒把錢交上,那就找别的農民接手朝西斜坡那塊地。
确保新來的人懂得排水溝的重要性。
這是英格蘭西部,我的天,下雨是常事。
”
與戈德裡克狀況相同的人還有幾個,他們被溫斯坦以同樣的方式打發了。
如果允許農民不交租,那麼下一個季度結算日,他們還會帶着悲傷的故事空手而來。
溫斯坦同時還為威爾武夫收租。
在他身旁的伊塔馬爾小心翼翼地将兩份賬目分開擺放,溫斯坦會從威爾武夫的錢裡抽走适當的回扣。
溫斯坦也敏銳地意識到,自己與郡長的關系放大了自己的财富和權力。
溫斯坦不想在他們的關系中平添危險。
到了下午的尾聲,溫斯坦召來幾位仆人,将交給威爾夫的實物類租金運送回大院,自己則留着銀币。
溫斯坦想私自返還給威爾夫,這樣看上去像是他在向威爾夫贈送禮物。
他在大堂見到了威爾夫。
“你把奧神谷贈予蕾格娜夫人之後,錢箱裡的租金也就沒那麼多了。
”溫斯坦說。
“她現在就在奧神谷。
”威爾夫說。
溫斯坦點點頭。
這是蕾格娜親自收租的第三個季度結算日。
自從與他在天使報喜節的對決之後,蕾格娜明顯再也不願意派個走卒替她去收租了。
“她很出色,”他說,仿佛很喜歡她一樣,“很美,很聰明,我理解你為什麼總會向她征求意見了,雖然她隻是個女人。
”
這是句挖苦的贊美。
一個被妻子管住的男人必然會受到嘲諷,而且大多不堪入耳。
威爾夫覺察到了這話的别樣意味。
他說:“我也向你征求意見了,你不也隻是個主教嗎?”
“當然。
”溫斯坦笑了,他聽出了反駁。
他坐下,一個仆人為他倒上一杯紅酒。
“那次球賽,蕾格娜讓你兒子出了醜。
”
威爾夫闆起了臉:“加魯夫就是個傻子,很遺憾。
在威爾士的時候就能看出來。
他不是膽小鬼,有什麼困難都會迎上,可他不是當将軍的料。
他的策略就是跑到戰場上用最大的嗓門兒喊,不過别人倒是會跟着他跑。
”
他們繼續談論維京海盜的事。
今年,維京的襲擊是在更遠的東部——漢普郡和蘇塞克斯,與前一年庫姆和威爾夫的其他所轄領域都遭到的重創不同,這次,夏陵的大部分地區躲過了一劫。
然而,今年反常的雨水卻讓夏陵深受其害。
“也許上帝對夏陵的人們有怒意。
”威爾夫說。
“大概是因為他們沒給夠教堂錢吧。
”溫斯坦說。
威爾夫大笑。
回住處之前,溫斯坦去看望母親吉莎。
他親吻了吉莎,坐在爐火旁,靠近她身邊。
吉莎說:“奧爾德雷德修士去見德恩治安官了。
”
溫斯坦好奇了:“是嗎,真的?”
“他一個人去的,很小心。
大概他以為沒人注意到。
不過我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