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經承受了那麼多苦難,但這似乎還沒到頭,現在他的教堂又要倒了。
埃德加看到奧爾德雷德臉上的表情,便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道:“不要絕望。
”
埃德加的撫摸鼓舞了奧爾德雷德:“基督徒從不絕望。
”
“很好,因為我能夠阻止塔樓倒塌。
”
“怎麼做?”
“在朝山坡的一側修建扶壁支撐它。
”
奧爾德雷德搖頭道:“我沒有錢買石料。
”
“呃,或許我可以搞到一些免費石料。
”
奧爾德雷德面露喜色:“你真能搞到?”
“我不知道。
”埃德加說,“我可以試試。
”
***
埃德加向蕾格娜尋求幫助。
蕾格娜對埃德加一直很不錯。
别人談起她時,都帶着敬畏的語氣,仿佛她是一頭可怕的惡龍。
她也的确是一個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女人,但她似乎對埃德加頗有好感。
不過,這并不意味着無論埃德加要什麼她都會給。
埃德加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蕾格娜,他不禁自問這是為什麼。
當然,他想要幫助奧爾德雷德從憂郁的泥沼中掙脫出來。
但埃德加懷疑,也許自己隻是渴望成為貴族的朋友,而他向來鄙視别人趨炎附勢。
他想起德朗在權貴身邊如何奴顔婢膝,對威爾武夫和溫斯坦極盡谄媚,反複提到自己同他們是親戚。
此刻他想同蕾格娜交談的願望是如此強烈,但願這同德朗那種可恥的巴結讨好是兩碼事。
埃德加乘船沿河前往奧神村,在新村長瑟利克家裡住了一晚,瑟利克的妻子和外孫也在家。
也許是埃德加的想象吧,這村子在瑟利克治下似乎更安甯幸福了。
第二天早上,埃德加将木筏留給瑟利克照管,自己步行前往夏陵。
如果計劃成功的話,他将用木筏載着一堆石頭返回德朗渡口。
路上寒氣逼人。
冰冷的雨變成了雨夾雪。
埃德加的皮靴已經濕透,雙腳走得生疼。
要是我有錢就好了,他想,那樣我就能買一匹小馬了。
埃德加想起了奧爾德雷德。
他為奧爾德雷德感到難過,那名修士隻是想做好事罷了。
奧爾德雷德勇氣可嘉,敢于公然對抗主教。
但或許他太勇敢了——我們可以希冀來世獲得公正,但在今生,那隻是奢望。
夏陵的街道上幾乎空無一人——碰上這種天氣,大多數人待在室内,蜷縮在爐火旁。
但在埃夫懷恩的石頭屋子外面有一小群人,那裡是國王批準的銀币鑄造廠。
鑄币者埃夫懷恩站在門外,他的妻子在他身邊哭泣。
德恩治安官及其手下也在那裡,埃德加看見他們将埃夫懷恩的鑄币設備搬到街上砸碎。
埃德加問德恩:“出什麼事啦?”
“埃塞爾雷德國王命令我關閉鑄币廠。
”德恩說,“他對德朗渡口的僞造貨币行為深感不悅,并認為那場審判弄虛作假,而這就是他表達憤怒的方式。
”
埃德加沒有料到國王會有這樣的反應,威爾武夫和溫斯坦顯然也會大感意外。
全英格蘭所有重要的城市都各有一座鑄币廠。
夏陵鑄币廠的關閉對威爾武夫将是一記沉重的打擊。
這不僅削弱了威爾武夫的威望,而且更重要的是,鑄币廠能促進夏陵的商業,如今,那裡的貿易活動要轉移到别處去了。
國王雖然沒有多少手段保證令出必行,但鑄币權掌握在他手中,關閉鑄币廠是他可以施加的懲罰。
然而,埃德加推測這還不足以讓威爾武夫從此對國王俯首聽命。
埃德加在郡長大院附近的牧場上找到了蕾格娜。
她覺得天氣太糟,不适合放馬,所以正在監督馬夫把馬趕到一起帶回馬廄。
她穿着一件狐皮大衣,同她的頭發一樣是紅金色的。
她看上去就像一個居住在森林中的野性難馴的女人,美麗而又危險。
埃德加發現自己正在幻想蕾格娜的體毛是否也是同樣的顔色。
接着,他立刻将這個念頭趕出腦海——一介勞工對貴族女人想入非非,這真是愚不可及。
蕾格娜沖埃德加微笑道:“天氣這麼冷,你是走過來的嗎?你的鼻子看起來快被凍掉了!跟我來,喝點熱啤酒吧。
”
他們進入郡長大院。
這裡的大部分人也待在室内,盡管也有幾個披着鬥篷的忙碌人影在房屋之間穿梭。
蕾格娜帶埃德加進入她的房子。
她脫掉外套的時候,埃德加覺得她有點發福。
他們在爐火旁緊挨着坐下。
蕾格娜的女仆卡特加熱了一塊烙鐵,插入一大杯啤酒中。
卡特将酒杯呈給蕾格娜,蕾格娜說:“給埃德加喝吧,他凍得比我厲害。
”
卡特面帶愉悅的微笑将酒杯遞給埃德加。
或許我該娶一個像卡特這樣的女孩,埃德加想。
如今我有了魚塘,可以養活妻子,而且夜裡有人相擁而眠總是好事。
不過,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就知道這樣想不對。
卡特是一個完美的女人,但他對卡特沒有當年對森吉芙的那種感覺。
一時間,他感到有點尴尬,連忙端起酒杯就喝,好讓别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啤酒下肚,一陣暖意傳遍全身。
蕾格娜說:“我給你在奧神谷選了一座很好的小農場,結果你用不着了。
現在奧爾德雷德是你的地主,你用不着擔心他會收回土地。
”
蕾格娜有點心不在焉,埃德加懷疑她有心事。
“但我還是要感謝您。
”他說,“是您鼓勵了我,讓我有勇氣去當奧爾德雷德的助誓人。
”
蕾格娜點頭贊同,但顯然,她對重提那場審判不感興趣。
埃德加決定直奔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