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的小盒子。
它裡面是個裝結婚戒指的小盒,紫天鵝絨面子,帶着一隻小扣環。
傑姆輕輕摁開了那小小的扣環。
裡面是兩枚擦得發亮的分币,一個摞在另一個上面。
傑姆仔細地看了看它們。
“是印第安大頭,”他說,“一九零六年的,斯庫特,另一個是一九零零年的。
這些都很古老。
”
“一九零零年,”我重複道,“哎呀……”“先别說話,我在想。
”
“傑姆,你說這是不是誰藏東西的地方?”
“不會,除了我們沒有誰從那兒經過,除非是大人的……”
“大人不會有這樣藏東西的地方。
傑姆,你說我們應該留着嗎?”
“斯庫特,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們該把它還給誰呢?我确實知道沒有人從那兒經過——塞西爾是走後街,繞着鎮子回家。
”
塞西爾?雅各布斯住在我們這條街的最北端,就在郵局的旁邊,他上學時每天走整整一英裡路,就是為了繞開拉德利家和杜博斯太太家。
杜博斯太太住在北邊,和我們家隔着兩戶;鄰居們一緻認為她是這一帶最惡毒的老太太。
如果沒有阿蒂克斯在身邊,傑姆從來不經過她家門前。
“傑姆,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誰發現誰留着,除非有人來認領。
偶爾掐一朵茶花,夏天去莫迪小姐的奶牛那兒擠一注熱牛奶喝,或者自己動手去摘誰家的葡萄吃,這都是我們傳統風俗的一部分,可是錢卻是另一回事。
“這樣吧,”傑姆說,“我們把它們一直保留到開學,然後再去挨個兒問一問,看是不是他們的。
也許,這是哪個坐校車的孩子的——他今天光想着放假,把它們給忘了。
這肯定是某個人的,我知道。
你看它們被打磨得多好。
它們是被珍藏着的。
”
“是啊,不過為什麼這個人要把口香糖放在那兒呢?要知道它是不能放太久的。
”
“斯庫特,我不知道。
可是這些東西對那人很重要……”
“為什麼?傑姆……”
“你看,印第安大頭——呃,它們來自印第安人。
它們很有魔力,能給你帶來好運。
不是那種你還沒想就有烤雞吃的好運,而是像長壽啦,健康啦,還有通過六星期考試的那種……這些東西對那人是很寶貴的。
我要把它們存在我的箱子裡。
”傑姆在回房之前,對着拉德利家凝望了很長時間。
他好像又在思考什麼。
兩天之後,迪兒神氣活現地出現了:他獨自一人乘火車從卡羅琳到了梅科姆車站(隻是這麼稱呼罷了——梅科姆車站在阿伯特縣境内),雷切爾小姐坐着梅科姆唯一的出租車去那裡接了他;他還在餐車裡用了餐,還在聖路易斯灣看見兩個連體雙胞胎下了火車。
不管我們怎麼威脅,他都咬定這個故事不改口。
他已經換下了那條讨厭的藍短褲,就是用扣子連着襯衫的那種,而是穿了條有腰帶的真正短褲;他好像壯了些,可是沒長高。
他還說他見到了他父親。
迪兒的父親比我們的父親還高,他有一副黑八字胡(尖尖翹起的),還是L&N鐵路公司的總經理。
“我還幫火車司機開了一會兒呢。
”迪兒打着哈欠說。
“騙鬼去吧你,迪兒。
閉嘴,”傑姆說,“我們今天演什麼?”
“湯姆、薩姆和迪克。
”迪兒說,“我們去前院吧。
”迪兒想演《羅弗小子》,是因為裡面有三個重要角色。
他顯然已經厭煩再給我們當配角了。
“我煩死這些了。
”我說。
我已經演夠了湯姆?羅弗這個角色,他總是在劇中忽然失去記憶,過後就在劇本裡消失了,直到快結束時才重新出現,被人在阿拉斯加找到。
“傑姆,給我們編一個吧。
”我說。
“我已經厭煩編故事了。
”
我們獲得自由的第一天,大家都厭煩了。
我不知道這個夏天會怎麼過。
我們溜達到前廊上,迪兒站在那裡望着街那邊拉德利家陰郁的門臉。
“我——聞見了——死亡。
”他說。
我們叫他閉嘴。
“我确實聞見了,真的。
”他說。
“你是說有人快死的時候你能聞見氣味?”“不,我是說我聞一下某個人就能告訴你他什麼時候死。
一個老太太教我怎麼聞的。
”迪兒靠過來使勁嗅我。
“瓊?路易絲——芬奇,你不出三天就會死。
”
“迪兒你再不住嘴,我就踢你個麻花腿。
我說到做到,現在……”
“你們都給我住嘴,”傑姆吼了一聲,“你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