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于她的刺繡。
嘭,嘭,嘭,她的針捅破了繃圈。
她停下來,把布扯緊些,接着又是嘭,嘭,嘭。
她正火冒三丈。
傑姆站起身來,慢慢走過地毯,并示意我也跟上。
他領我進了他的房間,關上了門。
他的臉色很嚴肅。
“斯庫特,他們剛才在吵嘴。
”
傑姆和我這些天經常吵嘴,不過我從沒見過或聽說過什麼人與一阿蒂克斯吵嘴。
這可不是什麼讓人舒服的場面。
“斯庫特,别再惹姑姑了,聽見沒有?”
阿蒂克斯剛才的訓斥還在令我隐隐作痛,以至于沒有聽出傑姆話裡的請求意味。
我的毛發又豎起來了。
“你想命令我嗎?”
“不,是這樣——他現在心裡裝着很多事,我們就不要再讓他操心了。
”
“什麼事?”阿蒂克斯看起來并不像有什麼特别的心事。
“是湯姆?魯賓遜的案子,讓他愁死了。
”
我說阿蒂克斯并沒有為什麼事發愁。
另外,這個案子除了每周一次,也沒怎麼妨礙我們的生活,而且它不會持續太久。
“那是因為你自己心裡從來擱不住事兒。
”傑姆說,“可是大人們不一樣,我們……”
最近他這種居高臨下的态度真讓人受不了。
他什麼也不想幹,除了讀書看報就是自己一個人出去。
他依然會把讀過的東西都傳給我,不過有一點不同:過去,是因為他覺得我會喜歡;現在,是為了對我啟蒙和教育。
“呔,大膽的傑姆!你以為你是誰?”
“斯庫特,我不開玩笑,如果你再惹姑姑,我就……我就打你屁股。
”
一聽這話,我馬上就跳起來了。
“你這個該死的陰陽人,我打死你!”他正坐在床上,我很容易地揪住他的額發,一拳打在他嘴上。
他扇了我一耳光,我企圖還他一個左勾拳,卻被他一拳打中了肚子,四腳朝天倒在地上。
我疼得喘不過氣來,可是沒關系,因為我知道他在打架,他在對我反擊。
我們還是平等的。
“你現在不那麼高貴了,啊?!”我喊着,又沖上去。
他還在床上,我沒法立足,便用盡全力撲到他身上,打啊,揪啊,掐啊,挖啊。
原本是以拳擊開始的,現在變成了一場混戰。
我們正打得不可開交,阿蒂克斯過來把我們拉開了。
“夠了。
”他說,“你倆現在都去上床睡覺。
”
“哈!”我沖傑姆說。
他在我的熄燈時間就也被打發去睡覺了。
“誰先挑起的?”阿蒂克斯平靜地問。
“是傑姆。
他想命令我。
我現在用不着聽他的,對嗎?”
阿蒂克斯笑了。
“我們這樣好了:隻要傑姆能讓你聽他的,你就聽他的。
夠公平吧?”
亞曆山德拉姑姑一直默默地站在旁邊,她和阿蒂克斯走回過道時,我們聽見她說:“……我早就跟你說過。
”隻這一句話,又把我們團結在一起了。
我們兩個的房間是連着的;當我關上中間的隔門時,傑姆說:“晚安,斯庫特。
”
“晚安。
”我嘟囔了一句,摸索着走過房間去開燈。
我走過床邊時,踩着了一個暖乎乎、有彈性,又比較光滑的東西。
它好像不是硬橡膠,我覺得是個活物。
我也聽見它在移動。
我打開燈,看了看床邊的地闆。
我剛才踩着的那東西已經不見了。
于是我去敲傑姆的門。
“什麼事?”他說。
“蛇摸起來什麼感覺?”
“有點粗糙,涼涼的,沙沙的。
怎麼啦?”“我覺得床底下有一條。
你能過來看看嗎?”
“你是不是在搞鬼?”傑姆打開了門。
他隻穿了條睡褲。
我不無得意地注意到,他嘴上還有我指甲留下的印記。
他看見我不是開玩笑,便說:“你要是覺得我會把頭伸下去找蛇,那你就想錯了。
等一會兒吧。
”
他去廚房裡拿了把掃帚。
“你最好到床上去。
”他說。
“你覺得真是蛇嗎?”我問。
這可不尋常。
我們家的房子沒有地下室;它是建在離地面幾英尺高的石頭基礎上的,爬蟲進來的事雖然也有,但很不常見。
雷切爾小姐每天早晨要喝一杯純威士忌,她的借口就是,她需要克服因在卧室衣櫃裡發現響尾蛇而受到的驚吓。
當她去挂晨衣時,那條蛇就盤在她剛洗好的衣服上。
傑姆試探着向床底掃了一下。
我站在床沿小心看着腳下是否有蛇爬出來。
沒有。
傑姆又向深處掃了一下。
“蛇會哼哼嗎?”
“那不是蛇,”傑姆說,“是人。
”
忽然間,一個髒乎乎的棕色包裹從床底下冒出來。
傑姆舉起掃帚,差一英寸就打着了迪兒的腦袋。
“全能的上帝啊!”傑姆的聲音裡充滿了敬畏。
我們看着迪兒一點點往外冒。
他剛好能擠出來。
他站起來松了松肩膀,活動了活動腳踝,又揉了揉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