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也号召我們節後自己來扔聖誕樹和垃圾。
上個聖誕節,阿蒂克斯響應鎮長号召時也帶上了我們。
從高速路下來是一條土路,經過垃圾場,向裡通到一個黑人村落,離尤厄爾家大約有五百米遠。
路很窄,回來時需要倒回高速路上,或者一直開到底再掉頭;大部分人都會去黑人們的前院掉頭。
在十二月的寒冷黃昏中,一個個小木屋的煙囪裡冒着淡藍的炊煙,門洞被裡面的爐火映得黃澄澄的,看起來又整潔,又舒适。
空氣中飄蕩着誘人的氣息:有烤雞,有幹煎熏肉片,薄脆得像這黃昏的空氣。
傑姆和我偵察到有人家在炖松鼠,不過隻有像阿蒂克斯這樣的老鄉村人才能分辨出負鼠和兔子的味道。
等我們開過尤厄爾家時,那些香味就消失了。
證人席上的那個小男人唯一比他的近鄰們占優勢的地方,就是如果拿肥皂和熱水使勁搓洗,他的皮膚顯現出是白的。
“是羅伯特?尤厄爾先生嗎?”吉爾默先生問。
“是我,長官。
”證人說。
吉爾默先生的後背挺了一下,我也替他感到為難。
也許我最好在這裡解釋一下。
我聽說有些律師的孩子,看見他們的父親在法庭上激烈争吵,就得出錯誤的結論:他們會認為對方律師是他們父親的仇人,心裡會承受一些痛苦,而且看見他們剛休庭就和自己的質問者手挽手出去,更是驚訝不解。
我和傑姆卻不是這樣,不管我們父親打官司是輸是赢,我們都沒有在觀看的過程中受過任何心靈創傷。
很抱歉,我在這方面不能提供一些更戲劇化的東西;即使我那樣做了,也是不真實的。
不過,我們确實能察覺出,辯論在何時激烈到超出了職業範圍,但卻是從觀察律師的角度,而不是在觀察我們的父親。
除了在對耳背的證人提問時,我從未見阿蒂克斯提高過嗓門。
吉爾默先生是在履行他的職責,就像阿蒂克斯一樣。
另外,尤厄爾先生是吉爾默先生的證人,他更沒理由單單對他粗暴無禮。
“你是馬耶拉?尤厄爾的父親嗎?”吉爾默先生接着問。
“啊,如果我不是,就管不了這事兒了,她媽早死了。
”
泰勒法官坐不住了。
他在轉椅裡慢慢旋過來,慈祥地看着證人。
“你是馬耶拉?尤厄爾的父親嗎?”他問,那語調使我們下面的笑聲戛然而止。
“是的,先生。
”尤厄爾先生膽怯地說。
泰勒法官接着用善意的口氣說:“這是你第一次上法庭吧?我不記得在這裡見過你。
”看見證人承認地點點頭,他繼續說:“好吧,我們來把事情講清楚。
隻要我坐在這裡,這個法庭裡誰也不許在任何話題上做任何猥亵性的随意發揮。
你明白嗎?”
尤厄爾先生點了點頭,不過我覺得他沒聽明白。
泰勒法官歎了口氣說:“就這樣吧。
吉爾默先生?”
“謝謝您,法官先生。
尤厄爾先生,請用你自己的話給我們講一遍,十一月二十一日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傑姆撇着嘴笑了一笑,向後攏了攏頭發。
“用你自己的話”是吉爾默先生的口頭禅。
我常常禁不住想:吉爾默先生到底擔心證人會用别的什麼人的話呢?
“啊,十一月二十一日那天晚上,我從林子裡回來,背着一捆引火柴,剛走到籬笆邊,就聽見馬耶拉在屋子裡叫得像殺豬……”
聽到這裡,泰勒法官嚴厲地掃了證人一眼,肯定是看出他的随意發揮并無邪惡的意圖,便又懶洋洋地陷回去了。
“尤厄爾先生,那是什麼時間?”
“就在太陽落山之前。
噢,我剛才說馬耶拉叫得能吓倒耶稣……”從法官席上又掃來一眼,吓得尤厄爾先生不吱聲了。
“是嗎?她當時在尖叫?”吉爾默先生問。
尤厄爾先生困惑地望了望法官。
“是的,馬耶拉叫得越來越兇,于是我扔下柴火趕快跑過去,可是我撞在籬笆上了,等我掙脫出來跑到窗前,我看見……”尤厄爾先生的臉變得通紅。
他站起來用手指着湯姆-魯賓遜,說:“……我看見那個黑鬼正和我家馬耶拉交尾!”
泰勒法官的法庭一向很安靜,很少有機會用到法槌,可是今天他捶了足足五分鐘。
阿蒂克斯站起來走到法官席前和他說着什麼,泰特先生作為縣裡的首席警官,站在中間過道上平息着爆滿的法庭。
在我們身後,從黑人群中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咆哮聲。
賽克斯牧師探身越過迪兒和我,拉了拉傑姆的胳膊肘。
“傑姆先生,”他說,“你最好帶斯庫特小姐回家去。
傑姆先生,你聽見了嗎?”
傑姆轉過頭來。
“斯庫特,回家去。
迪兒,你和斯庫特回家去。
”
“你得先讓我能聽你的。
”我說,記起了阿蒂克斯的那句金玉良言。
傑姆很生氣地對我皺了皺眉頭,稍後對賽克斯牧師說:“我估計沒事,牧師,她聽不懂。
”
我被極大地觸怒了。
“我當然能,凡是你能聽懂的我都能。
”
“斯庫特,閉嘴。
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