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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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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

     我一個人留在卧室,獨自坐在床上,這張此刻隻有一個枕頭的床,頗有些預示着分離和抛棄的意味,我惘然若失地待了片刻,望着埃米麗亞在那兒消失不見的那扇打開着的門。

    我頭腦裡滋生出一個疑問:埃米麗亞不再願意跟我睡覺,是因為她真是讨厭白日的光亮,還是她就是不願意再跟我睡了呢?我傾向于第二個假設,盡管我全心全意地願意相信第一個假設。

    不過,我覺得要是我接受埃米麗亞的解釋,我就會産生一種疑問。

    我不想對自己承認,但最後的疑問卻是:莫非埃米麗亞已不再愛我? 正當我沉浸在這些思緒之中凝視着房間時,埃米麗亞又來來去去地從衣櫥裡拿出兩條疊好的床單、一條毯子和一件睡衣到客廳裡去。

    那時正值十月初,天氣還很暖和,她穿着透明的薄襯衣在房子裡轉悠。

    我始終沒有描繪過埃米麗亞,但現在我想描繪一番,不為别的,就為說明那天夜裡我的感情。

    埃米麗亞長得并不出衆,但出于對她的感情,在我看來她是個非凡的女人,比我認識的任何女人都顯得莊重。

    這種莊重的儀表是她生來就有的呢,還是我那心醉神迷的目光賦予她的呢?這我說不好,我隻記得新婚之夜,當她脫去高跟鞋之後,我在房間中央朝她迎去時,心中暗自驚異,發現她的腦袋剛剛夠到我的肩膀,也就是說我比她高出一頭。

    但後來當她挨着我躺在床上時,我又有新的發現:她赤裸的身體顯得那麼寬大,那麼有力,盡管我知道她絕對不是個肥胖的女人。

    她的肩膀很美,脖子也很美,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美的,如畫中人似的,圓潤、豐滿而又優雅,動起來嬌滴滴、軟綿綿的。

    她的臉呈褐色,鼻子挺挺的,舉止端莊;性感的嘴唇那麼新鮮,總帶着笑,兩排晶瑩潔白的牙齒像是被唾液滋潤得閃光發亮;大大的眼睛,是美麗的棕褐色,明亮有神,很性感,當沉溺在情愛中時,那眼光卻奇怪地變得那麼黯淡和茫然。

    就像我已經說過的那樣,她真的并不出衆,但不知為什麼,她總顯得那麼美,也許是她那婀娜多姿的、柔軟的腰部襯托出了她胯部和胸部的線條;也許是因為她腰直胸挺,儀态莊重;也許是因為她的自信和氣度,以及那兩條挺直結實的長腿所顯示的青春活力。

    總之,她身上有那種無意流露的、天生的秀美莊重的氣質,所以才本能地顯得更為神秘和難以捉摸。

     那天晚上,當她從房間到客廳來來去去的時候,我的目光跟随着她,我說不清自己是難過還是難堪,我的目光從她那平靜的臉龐掃視到她的身體,并透過她那輕紗般薄薄的襯衣,掃視她那時隐時顯的肉體的色澤和線條輪廓,我腦海裡突然又着魔似的浮現出那團疑雲,我疑心她不再愛我了,似乎我們倆的軀體之間已無法接觸和溝通了。

    我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我一下子都蒙頭轉向了,而又不敢相信。

    愛情,當然而且首先就是感情,但也是兩個身體以難以言喻的、近乎精神的方式的結合。

    那就是我一直享受過的但沒有意識到的結合,它是一種必然而且完全自然的東西。

    我的眼光像是變得明亮了,終于看清了一樁原本明顯的事實。

    我終于意識到,直到那天之前還是無形的這種結合,如今可能不複存在,而且已經不存在了。

    我像是一個突然發現自己被挂在懸崖峭壁上的人一樣,下面是萬丈深淵。

    一想到我們夫妻間的親密關系竟無緣無故地變得那麼陌生、淡漠和隔閡了,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我心煩意亂,感情上不能自拔,埃米麗亞這時卻走進衛生間洗起澡來,這能夠從水龍頭流出的水聲推斷出來。

    我強烈地感到自己的沖動,又竭力想盡快地克制住自己。

    在那之前,我毫無困難地、下意識地愛過埃米麗亞。

    我的愛總是神奇般地表現為無需思索的、心血來潮的、富有靈感的一時沖動,而且我一直覺得那種愛是發自我内心,且隻發自我内心。

    如今,我才第一次意識到這種愛的沖動源于埃米麗亞的沖動,并由它培植滋生。

    見她變化這麼大,我生怕自己不再有能力像以往似的那麼容易、那麼本能、那麼自然地愛她了。

    總而言之,我那強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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