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外更讓鹿特丹的這位智者難過的則是路德及其信徒所招緻的那種對于古典研究的仇恨,顯然,路德個人在這些古典研究當中所占比重并不算大,可是,這些古典研究卻被視作僧侶騷亂的根源。
不過,那時在世俗教會懷抱裡所發生的事情,也就是主觀任意對于客觀約束的這場反抗,一百多年以後卻又在新教内部重演:以虔誠的感情和内心的極樂去革僵化的正統的命的形式,因為,這個正統,再也沒有一個乞丐願意從中去拿取一塊面包了;也就是說,以在哈勒大學建校時占據了整整一個神學系的虔敬主義的面目,而就是這個虔敬主義,這座城市在此後相當長的時間裡一直成為它的堡壘,這個虔敬主義,也像從前一樣,是路德教,是一次對教會的革新,是對于已經瀕臨死亡的、已經陷入普遍的無足輕重境地的宗教的一次宗教改革式的重振。
自然,像我這樣的人心裡不免就會發出下述疑問:這樣一些一再重複的、對于一個行将就木的生命的拯救行動,從文化的角度來看就真的值得歡迎麼,宗教改革者們其實更應該被當作倒退的類型和不幸的使者來看待,難道不是麼。
毋庸置疑,假如馬丁·路德沒有重建教會的話,那麼,人類無休無止的喋血和恐怖之極的自相殘殺恐怕就永遠不會發生了。
如果人們因為上述一番言論而以為我是一個沒有絲毫虔誠之心的人的話,那将是我十分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我不是這樣的人,我更喜歡施萊爾馬赫
這門關于宗教的科學原本和哲學詞句并不相幹,而是和一種内心所固有的、靈魂的事實相關。
這不免讓人想起本體論對上帝的證明,這也一直是所有的證明之中被我認為最可愛的那種,這種證明從一個最高的本質的主觀理念中推導出其客觀存在的結論。
它同其他證明一樣,在理性的面前都是難以成立的。
康德用最強有力的語言證明了這一點。
而科學豈能缺少理性,那種妄想把對無限和永恒的感覺變為一門科學的企圖,實則意味着把本質上完全陌生的兩個領域強行扭在一起,這樣做的結果在我看來隻會是自食苦果,自讨沒趣,自取其辱。
虔誠,我的心靈對它絕對不會感到陌生,它顯然是不同于具體的、受教派約束的宗教。
把人類對無限的感受這一“事實”托付給虔誠的情感、美的藝術、自由的靜思,是的,也托付給精确的研究,要知道,這種體現為宇宙學、天文學、理論物理的精确研究對于創造的秘密絕對是全身心投入,憑着這股虔誠的獻身精神,它完全有能力服務于這一感受,而不是把它作為人文科學分離出來,使之發展成一個教條的體系,乃至于它的信徒們為了一個系詞,便會鬥得死去活來,難道這樣不是更好一些嗎?虔信主義
然而,這都是自欺欺人,因為神學在任何時候都情願和不情願地受到了其所處時代的科學潮流的制約,自始至終都懷有成為其所處時代之子的願望,盡管時代的變遷不僅使得它的這一願望變得越來越難以實現,而且還把它視為過時的昨日黃花打入冷宮。
一門學科,一聽到它的名字,我們就會産生極其強烈的倒退到過去、倒退到十六世紀、十二世紀的感覺,這樣的學科有嗎?這裡,對科學批判的任何适應、任何妥協都是無濟于事的。
這樣做的後果是科學與啟示信仰的一半對一半的走向自我放棄的雜交。
正教試圖用理性的方式來證明它的信條,因此而允許理性進入宗教的領地,這也正是它自己犯下的錯誤。
迫于啟蒙運動的壓力,神學幾乎隻知道為自己辯護,以駁斥那些不堪忍受的反對它的意見,而僅僅隻是為了逃脫這些指責,它又吸收了許多敵視啟示宗教的思想,從而走上出賣信仰的道路。
那是“理性地尊敬上帝”的時代,也是一代神學家的時代,以它的名義,沃爾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