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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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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樁體面風光的,有愛情基礎更好,即便沒有,卻也是以上帝的名義締結的婚姻。

    伊涅絲所走的道路便是這樣一條,當然,她的母親也是由衷地支持她這樣去做的,盡管有些傷感——而她和她的妹妹一樣,都在各自所走的道路上遭到失敗。

    事情的悲劇性結局表明,這種理想其實是落不到她個人頭上的,這個改變和沖蝕一切的時代也是不可能允許這種理想實現的。

     那時有個叫赫爾穆特·英斯提托利斯的博士在追求她,此人是美學家和藝術史學家,科技大學的編外講師,講授美學理論和文藝複興時期的建築藝術,同時還在課堂上分發各種照片給學生們看,不過,他的前途,即日後還會受到綜合性大學聘請,當上教授,教席教授,科學院院士什麼的,卻被人十分看好,另一方面呢,他這個伍爾茨堡有錢人家出身的單身漢,一份不菲遺産的繼承人,也特别想通過組建一個高朋滿座的家庭來提升他的存在的富麗堂皇性質。

    因此,他如果找對象,是無所謂所選擇的女方家庭經濟條件的好壞的,相反,他屬于那類希望在婚姻生活中獨攬經濟大權,同時也懂得如何讓妻子完全依附于自己的男人。

     但這并不說明他自我感覺強大,實際上呢,英斯提托利斯也不是一個強大的男人——這一點從他對一切強大的和肆無忌憚地怒放盛開的東西所懷有的美學意義的欣賞之中便可窺見一斑。

    他有着一個長長的腦袋,長着一頭金發,說得确切些,他身材矮小,但卻相當講究穿着,留個分頭,抹了一點油的頭發看上去十分光滑。

    一個金色的髭須輕輕地懸挂在嘴巴的上方,金絲邊眼鏡後面是一雙天藍色的眼睛,目光柔和、高貴,同時也讓人很難——或許恰好就讓人很容易——理解他為什麼景仰殘暴,當然了,僅僅隻在它是美的時候。

    他屬于那個年代的典型産物,這種人,正如巴普提斯特·施彭格勒曾經一語中的指出的那樣,“當肺痨燒得他滿面通紅時,他會不停地喊叫:生活是多麼的強大和美好!” 當然,英斯提托利斯沒有叫喊,他說起話來倒真可謂輕聲細語,甚至在他宣布意大利文藝複興是一個“散發着血腥和美的氣息”的時代的時候都不例外。

    而且他也沒有肺痨,最多是,幾乎和所有人一樣,在青少年時期感染過輕微的肺結核,但沒發病。

    然而,他卻是柔弱而神經質的,他的交感神經,太陽叢,不大好,老是生出太多的恐懼和過早的死亡預感,另外,他還是位于梅蘭諾[3]的一座富人療養院的常客。

    他顯然也相信——他的醫生們也向他許諾說——穩定而均衡的婚姻生活可以促進他的健康。

     總之,在1913到1914年間的冬天,他開始接近我們的伊涅絲·羅德,他所采用的方式讓人猜測他的目的是要和她訂婚。

    後者沒有操之過急,而是拖了好一陣子,一直拖到大戰初期:雙方的擔心和小心大概都集中反映在對彼此是否真的合适這個問題的反複斟酌之上。

    盡管如此,如果你看到這樣“一對兒”,無論是在市政議員夫人的客廳裡,英斯提托利斯是通過巧妙的自我引見而進入這個圈子的,還是在公共場合的聚會上,時常呆在一起,躲在角落裡聊天,那麼,你仍然會覺得,他們之間直接或間接讨論的似乎還是這同一個問題,而你如果是一個胸懷博愛的旁觀者,同時又有某種類似準訂婚或試訂婚的東西不時地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若隐若現,那麼,你的内心就會情不自禁地認為自己有義務參與到這場讨論中去。

     赫爾穆特恰好相中了伊涅絲,對于這一點,人們剛開始也許會感到吃驚,但最終還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她不是那種文藝複興時期的女人——她一點也不是的,她精神脆弱,目光低垂,充滿高貴的哀傷,她的小脖頸向前歪斜,嘴巴也略帶幾分調皮搗蛋地撅起。

    然而,假如她真是的話,這個求婚者可就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懷抱他的美學理想去生活了;那樣的話,他的男人的優勢可就要吃大虧了——你隻消想想他和一個像奧爾蘭達那樣豐腴而響亮的女人站在一起的樣子,你就可以幽默地堅信這一點了。

    再說了,伊涅絲也決不是沒有女性魅力可言;她的頭發濃密,她的一雙小手張開時能夠現出小肉坑,她注重儀表,年輕優雅,她被一個四處尋覓對象的男人愛上,這是很容易理解的。

    她能夠是他所需要的。

    她的處境對他很有吸引力:即她的城市貴族的出身——這是她所強調的,但她目前的狀況,她的遷居,社會地位的某種喪失,卻也使得這個出身的級别略微有所下降,所以她不會威脅到他的絕對優勢;相反,他倒是可以覺得他娶她為妻是擡舉她,為她平反,為她恢複名譽。

    一個寡婦母親,半窮困潦倒不說,還愛追求那麼一點兒享樂;一個妹妹呢,又跑去學了戲劇,結交的人呢,還多半是些生活放浪形骸的藝術家之流——這些情況都不會讓他感到不高興,反倒還都有利于維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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