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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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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咽不已的母親,并和她、艾爾澤·施魏格施迪爾以及一起過來的阿德裡安一道站在了死者的屍體旁。

    克拉麗莎美麗的雙手和臉上的烏紫的淤斑表明,造成死亡的原因是一種迅速的窒息,由足以殺死一個連士兵劑量的氫化物所導緻的呼吸中樞癱瘓所引起。

    房間的桌子上放着那件裡面空空如也、底部的螺絲已經被擰開的青銅容器,即那本用拉丁文字母寫有希波克拉底名字、上面還躺着個骷髅頭的書。

    同時放在桌上的還有一張草草地用鉛筆寫給她未婚夫的法文字條: “我愛你。

    我騙過你一次,但我愛你。

    ” 那個年輕人跑來參加由我負責準備的葬禮。

    他非常傷心,或者說更多的是“空寂”,從而,顯然是錯誤地,給人造成一種不是特别真心的,而更有一點像是在說客套話的感覺。

    我并不懷疑他的痛苦,帶着這種痛苦他喊出了下面這段話: “啊,先生,我非常愛她,所以能夠原諒她!這一切原本是可以有個好的結局的。

    可現在——竟然是這樣!” 是的,“竟然是這樣”!如果他不是這樣一個疲弱無力的集家人希望于一身的小少爺,從而能夠成為克拉麗莎的一個更為可靠的支柱的話,那麼,這一切真的是可以有個完全不同的結局的。

     在那個晚上,當市政議員夫人坐在她孩子那已經變得僵硬的軀殼旁,沉浸在極度悲痛之中的時候,我們,阿德裡安、施魏格施迪爾太太和我,一起起草了那份公開的、由克拉麗莎的近親簽字的、措辭既委婉又明确的訃告。

    我們一緻同意采用這樣的說法,即死者是在經曆了沉重的、無法愈合的心靈痛苦之後而告别人世的。

    我把這份訃告拿去給慕尼黑的新教教長看,我去造訪他,目的是想請他來主持市政議員夫人所迫切希望的教會葬禮。

    我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表現得不太老練,我一見到他,就天真而充滿信任地向他承認了克拉麗莎甯死也不願意苟活的事實,可是,這位僧侶,一個五大三粗、真正典型的路德教的牧師,對此根本不感興趣。

    我承認,我當時是過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的,原來,教會雖然一方面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無所作為,但是,它另一方面也不願意為即使再正直,卻也是公然宣稱的自殺作最後的祝福。

    總之,這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就是想要我不說真話。

    我于是就,近乎可笑,莫名其妙地突然把話鋒一轉,聲稱整件事情的原因不明,有可能,甚至極有可能是一個事故,把盛香水的小瓶子搞混了,如此這般,最終才使得這個頑固不化的家夥,為着他那神聖的公司的利益,在他的公司的參與為人所看中而感覺很受用的情況下,把舉行教會葬儀一事答應下來。

     葬禮在慕尼黑森林公墓舉行,羅德家的朋友們悉數參加。

    就是魯迪·施維爾特費格,就是齊恩克和施彭格勒,甚至于席爾德克納普都沒有缺席。

    大家都發自内心地感到悲痛,因為大家以前都很喜歡這個可憐的、做事唐突、為人驕傲的克拉麗莎。

    渾身上下被密封在一片黑色裡的伊涅絲·英斯提托利斯站在她那不能露面的母親的位置上,小脖頸歪向前方、溫柔莊重地接受來賓的哀悼。

    而我沒有辦法不把她妹妹的這種生活嘗試的悲劇性結局視作她本人未來命運的一個兇兆。

    另外,通過和她所作的交談,她給我留下的印象是,她其實更羨慕和妒忌克拉麗莎,而不是為她感到悲哀和傷心。

    他的夫君的家境随着某些階層刻意制造的貨币貶值而持續惡化。

    這堵奢侈豪華的胸牆,這種應對生活的保護,在心驚膽戰的她看來正在瀕臨消失,而且,他們在英國公園邊上的那套富貴的公寓今後還能不能保得住,也已經成了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就魯迪·施維爾特費格而言,他雖然向克拉麗莎,他的好夥伴,表示了最後的敬重,但他的人卻又是盡可能快地提前離開了墓地的——在他向死者的那位近親屬表示完哀悼之後,他就離開了,我當時就提醒阿德裡安對其純屬禮節性的這種匆忙簡短加以注意。

     這也很可能是伊涅絲第一次和他的情人重逢,自他宣布和她結束關系以來——我擔心:他用的是有些無情的方式,因為“用友好的方式”來結束,在她這個絕望地、頑強地緊抓不放的女人這裡恐怕是不太可能。

    她現在和她那小巧的丈夫并肩站在她妹妹的墓旁,全然一副棄婦模樣,一個無論怎麼猜想都是極度不幸的形象。

    不過,能在一定程度上對此予以安慰和補償的則是,一個由婦女組成的小團體團結在了她的周圍,其成員都來參加了葬禮,盡管其中一部分人前來參加,更多地是為了照顧她的面子,而不是為了向克拉麗莎表示敬意。

    屬于這個小而固定的組織、派别、協會,或者用我自己的話說,屬于這個友誼俱樂部的成員,有充滿異國風情的娜塔莉娅·克虐特裡希,她是伊涅絲最信任的密友;也有一個同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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