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覺得有必要給住在吉澤娜旅館的那兩位女士介紹一下慕尼黑。
他已經計劃帶她們到周邊看看,而目前這種晴好的冬日也确實令人情不自禁地就想去郊遊。
他并不要求擁有這個主意的版權,因為它是由施維爾特費格提出來的。
不過,他已經對這個提議進行了研究。
可以考慮菲森和新天鵝堡。
或許再加上奧伯阿梅爾高
他問我意見如何。
對于這個想法本身,以及把艾塔爾作為遠足的目的地,我都舉雙手表示贊成。
“當然喽,你們可得一起來啊,”他說道,“你和你的夫人。
我們将把這件事情安排在一個周六——據我所知,你這學期周六都不必去上課——要不就下周的後天吧,如果到時候融雪天氣不是太厲害的話。
我也已經通知席爾德克納普了。
他特别喜歡此類活動,還準備腳踩滑雪闆地把自己拴在雪橇上過瘾呢。
” 所有這一切我都覺得妙不可言。
他現在請我能夠對他下面要說的話給予理解,他繼續說道。
這個計劃,前面已經講過了,最早是由施維爾特費格提出來的,可是他,阿德裡安,并不希望住在吉澤娜旅館的人有這樣的印象,而我應該能夠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不願意魯道夫跑去那裡發邀請,而是比較在意由他自己來操辦——雖然也不是用太直接的方式。
他問我在這件事情上是否可以行行好,幫他穿針引線,也就是說,在我下次去普菲弗爾林作客之前,也就是後天,先去城裡拜訪那兩位女士,在一定程度上作為他的使者,雖然隻是暗示性地作為這樣的一個使者,把他的邀請轉告給她們。
“你這次的友好幫助可以讓我從今往後對你感激不盡。
”這是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态度之生硬,叫人好生奇怪。
我很想反問,但強忍着沒有問出口來,倒是非常幹脆地答應他,按他的意思去做,再三向他保證,我為他和我們大家感到高興,我盼着這次活動早日到來。
我自然也是這樣去做的。
我已經嚴肅地問過我自己,他透露給我的這些意圖應該怎樣做才能夠得到推動,這些事情應該怎樣做才能夠得以順利進行。
我覺得,要他靠碰運氣來争取繼續和他相中的姑娘會面的機會,并不見得是什麼好辦法。
從現實情況看,制造這樣的運氣的餘地并不是很大。
通過安排一些活動促成,主動出擊是必要的,而現在這個就是的。
施維爾特費格真的是這個主意的始作俑者嗎——阿德裡安突然尋思起郊遊和集體乘雪橇作短途旅行來,這實在與他的天性和生活基調太相抵觸,莫非隻是因為他羞于自己的戀情而推說是人家的?事實上這在我看來是非常有失他的尊嚴,所以,我甚至希望他說真話就好了,而不是叫那個小提琴家來為這個主意擔責——不過,與此同時,我也無法完全不讓自己再次發出這樣的疑問:這個精靈古怪的柏拉圖主義者是不是真有興趣參加這次活動。
那麼反問呢?我其實隻有一個:阿德裡安,他為什麼,如果他希望讓瑪麗知道他很想見到她,那他為什麼不直接去找她,給她打電話,甚而坐火車去慕尼黑,拜訪那兩位女士,把他的提議當面告訴她們。
我那時并不知道,這實際上是一種傾向,一個念頭,從某種程度上講也是後來将要發生的某件事情的預演,是那種打發别人去找自己的意中人——我不得不這樣來稱呼那位姑娘,讓另外一個男人去她那裡表白的偏好。
他的那番心聲首先是向我吐露的,我呢,也樂于去執行他委托給我的任務。
我去找瑪麗的時候,她正好穿着那件無領的蘇格蘭女士襯衫,襯衫外面罩着那件白色的工作大褂,别提有多适合她了。
她坐在她的畫闆旁工作,這是一塊斜放着的厚木闆,上面用螺釘固定着一盞電燈。
她見我來了,就起身離開畫闆歡迎我。
我們在兩位女士租來的那間小小的客廳裡一起坐了有二十分鐘。
兩人被外人給予她們的這份關注深深打動,熱烈響應這個遠足計劃,而關于該計劃的情況,我所能透露的隻是:它不是我的發明。
之前,我附帶着告訴她們說,我這是順道,我還要去我的朋友萊韋屈恩那裡。
她們說,假如沒有這種騎士風度的引領,一些慕尼黑周邊的名勝,一些巴伐利亞地區的阿爾卑斯山風貌,她們也許就永遠見識不到了。
我們說好了碰頭、出發的日子和鐘點。
這下,我便可以為阿德裡安帶去令他感到滿意的消息了,我詳細地向他彙報,我還在彙報中插入了一句對瑪麗着工作大褂的優雅形象的贊揚。
他用下面這句——在我聽來是——沒有含譏帶諷的話對我表示感謝: “你瞧啊,有可靠的朋友就是好。
” 通往那座基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