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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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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禁之後,他都仍然還是那同一個秀美可愛的風之子,艾肖似乎很滿意這個說法。

     修道院院長辦公室的主人還給他講了一些自己想得起來的别的童話:講了《侏儒怪》,講了法拉達[5]和《莴苣》,講了《會唱會跳的小百靈鳥》,而這個小家夥自然是要坐在,側坐在他舅舅的腿上聽的,他偶爾還會用他的一隻小胳膊去勾住人家的脖子。

    “這聽起來真是神奇啊,”當一個故事結束的時候,他就會這樣說,不過,他經常是沒等講完就已經把頭埋在講故事的人的懷裡睡着了。

    而講故事的這個人呢,之後就會長時間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下巴輕輕地挨在小睡的孩子的頭發上,直等到大娘和她女兒之中的一位過來領走艾肖為止。

     如我所說,阿德裡安會一整天不和這小男孩謀面,個中原因可能是他太忙,也可能是偏頭痛逼迫他靜養,甚至是逼迫他呆在暗處不出來,總之是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的。

    但是,隻要他有一天沒有和艾肖見面,那麼,他就會很樂于在第二天晚上孩子已上床的時候,蹑手蹑腳地、幾乎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他這裡來列席他和看護他的女人中的一個,抑或也是和她們兩個,和大娘及女兒一起做睡前禱告,隻見他仰面躺在床上,張開的兩隻小手放在胸前合攏着,湛藍的眼睛向上看着天花闆,口裡吟誦着稀奇古怪的賜福祈語,表情豐富極了。

    他會背誦很多這類的祈神賜福語,所以他幾乎不會連着兩個晚上用重一個。

    需要說明的是,他總是把“上帝”說成“山帝”,而且愛在“誰”、“什麼樣”、“多麼”前加“是”,如: “是什麼樣的人活在山帝的信條中, 山帝在他身上,他在山帝心中。

     我要把自己交給這同一個山帝。

     我将得到幫助,得到真正的安息。

    阿門。

    ” 又如: “不管人幹下的惡行是多麼大, 山帝的仁慈總能超過它。

     我的罪孽并不深重, 山帝展露充滿仁慈的笑容。

    阿門。

    ” 要麼再如下面這段禱告,聽起來很奇怪,因為帶有明顯的宿命論色彩: “人不要因為有罪就放棄, 人還是應該行善把德積。

     人的善行不會失去, 人生來就是下地獄。

     哦但願我和我的兄妹爹娘, 命中有福進天堂!阿門。

    ” 要麼偶爾還會出現的是: “太陽照射地府的惡鬼, 把那純潔的挑選送回。

     請讓我留在塵世的峽谷, 直到我把死罪贖。

    阿門。

    ” 要麼最後是: “你們記住,是誰為他人乞求, 是誰其實在把自己拯救。

     艾肖為全世界乞求, 願山帝也把他擁抱接受。

    阿門。

    ” 就連我聽了他的這些禱告都感到震撼異常,但我現在認為,他那時并沒有發現我也在場。

     “你是怎麼看的,”阿德裡安出來之後問我道,“這種神學的冥想的?他馬上為全部的造物祈求,為的就是讓自己也一同被包括在内。

    難道這個虔誠的信徒原本就知道為别人乞求其實就是在為自己謀利嗎?一旦你發現無私是有利可圖的,那麼無私就已經被取消了。

    ” “就此而言你是對的,”我回答道。

    “不過,他做不到隻為他自己乞求,而是為我們大家乞求,這樣一來,他又把這件事情轉化為了無私。

    ” “的确,他在為我們大家乞求,”阿德裡安輕聲說道。

     “另外,我們說起他來,”我接着他的話繼續說道:“就好像這些禱告都是他自己想出來似的。

    你問沒問過他是從哪兒知道這些的?從他父親那兒或是從什麼人那兒?” 他的回答是: “哦不,我更喜歡把這個問題擱在一旁,我猜測,就算我問他,他也不清楚,回答不了我。

    ” 施魏格施迪爾家的兩個女人看來也持和他一樣的态度。

    她們也從來沒有問過這孩子是如何知道這麼多的晚禱辭的。

    這些我本人也沒有能夠親自站在近旁附帶着聽到的禱告,都是她們告訴給我的。

    而且,當我從她們那裡聽說這些禱告時,内珀穆克已經不在我們當中了。

     [1]凱特·格林納威(1846-1901):英國女作家、畫家。

    她為自己所寫的兒童書籍作畫裝祯。

     [2]溫度單位,1列氏度等于1.25攝氏度。

     [3]莎士比亞喜劇《暴風雨》中的風神。

     [4]莎士比亞喜劇《暴風雨》中的魔法師。

     [5]格林童話《放鵝姑娘》中公主所騎的一匹會說話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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