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戰”;但與蚩尤作戰,連打“七十一戰”仍然無法勝利。
黃帝慌了,求告九天玄女:“小子欲萬戰萬勝,萬隐萬匿,首當從何起?”
這個求告既考慮到了戰勝一途,也考慮到了隐匿一途,可見是不大有信心了。
據說是九天玄女給黃帝頒下了一道制勝神符,也有一種說法是九天玄女派出“女魃”來改變戰場的氣候幫助了黃帝,還有一種說法是黃帝最終靠指南車戰勝了蚩尤。
總之,這場戰争打得慘烈無比、千鈞一發。
極有可能是蚩尤獲勝,那麼中華曆史就要全面改寫。
正因為如此,黃帝及其史官必須把蚩尤說成是妖魔,一來可以為黃帝的久攻不克辯解,二來可以把正義拉到自己一邊,杜絕後人設想萬一蚩尤勝利的另一種前途。
杜絕後人設想萬一蚩尤勝利的另一種前途,這個意圖很現實,因為蚩尤的部族很大。
他是九黎族的首領,九黎族生活在今天山東西南部、江蘇北部以及山西、河北、河南的黃河流域,人口衆多,當然是誅殺不盡的。
因此黃帝隻能向他們宣告,他們以前的首領是妖魔,現在應該歸附新的統治者。
黃帝這樣做并沒有錯,他采取的是讓華夏大地歸于統一的必然步驟。
如果是由炎帝或蚩尤來統一,也有可能實行差不多的策略。
但是,當我們切實地想一想那個戴滿惡名的蚩尤的真實下場,仍然未免心動。
因為他也是黃河文明的偉大創建者。
我曾經在河南新鄭主持過中央電視台直播的黃帝祭祀大典,也曾經到陝西祭拜過黃帝陵。
但是,那位蚩尤究竟魂銷何方?
據《黃帝内傳》記載:“黃帝伐蚩尤,玄女為帝制夔牛鼓八十而一震五百裡,連震三千八百裡。
”這裡所說的裡程數當然不無誇張,難以定為史實,但那場戰争規模極大、地域極廣、馳騁極遠,則是可以想見的。
蚩尤終于戰敗,被擒被殺。
據《山海經·大荒南經》及鄭玄注,蚩尤被黃帝擒獲後戴上了木質刑具桎梏(鎖腳的部分叫桎,鎖手的部分叫梏),長途示衆。
蚩尤被殺後,桎梏被行刑者取下棄之山野。
這副桎梏本來已在長途押解中滲滿血迹,此刻更是鮮血淋漓。
它很快就在棄落的山野間生根了,長成一片楓樹,如血似火。
從此開始,更多壯美的傳說出現了。
蚩尤倒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湖泊,湖水有血色,又有鹹味。
宋代科學家沈括的《夢溪筆談》有記:
解州鹽澤,方百二十裡,久雨,四山之水悉注其中,未嘗溢。
大旱,未嘗涸。
鹵色正赤,在阪泉之下,俚俗謂之“蚩尤血”。
即便僅僅是一種因巧合而産生的傳說,也是氣壯山河。
當然,也有學者經過考證,認為長途示衆、異地處決的說法并不可靠。
《皇覽·冢墓記》有記載,“蚩尤冢”在東平郡壽張縣阚鄉城中,高七丈,民常十月祀之,有赤氣出如匹绛帛,民名為“蚩尤旗”。
由此開始,連天象學中也有了“蚩尤旗”的名稱,特指一種上黃下白的雲。
《呂氏春秋》中就有這項記錄。
有一項關于那場戰争的記載更讓我心動不已。
那天,黃帝的軍隊包圍住蚩尤,把他從馬上拉下來,鎖上桎梏,蚩尤也就最後一次放開了自己戰馬的缰繩。
這是一員戰将與自己真正戰友的告别。
據《帝王世紀》記載,這個地方從此就有了一個豪壯的地名,叫“絕辔之野”。
我曾在台灣的《曆史學刊》上讀到曆史學者宋霖先生就這個地名寫下的一段文字。
這段文字出現在曆史論文中似乎有點突兀,但我非常理解宋霖先生難以壓抑的心情。
他是這樣寫的:
絕辔,割斷缰繩,一任曾經馱載蚩尤縱橫天下的剽悍戰馬,在濺滿鮮血積滿屍體的殷紅荒原上踽踽踯躅,在銅青色天幕映照下,伴着清冷殘血的曠野中長嘯悲鳴。
中華五千年文明史上的第一場大戰,就此落幕。
面對着遠古的浩蕩之氣,再嚴謹的學者也不得不動用浩蕩之筆。
在那绛紅的荒昧天際,曆史、傳說和文學,還分不清界限。
四
我問西江苗寨的兩位年輕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