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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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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要受到懲罰的。

    “但是,”用約瑟夫·薩頓醫生的話說——他也參與了檢查,“羅維爾·李·安德魯無論對什麼都毫無感情。

    他認為在這個世界上自己是唯一重要、唯一有意義的人。

    在他自己的那個幻想世界裡,殺死他母親跟殺死一個動物、一隻蒼蠅一樣,沒有什麼不對的。

    ” 在薩頓醫生和他的同事們看來,毋庸置疑地,安德魯案件提供了一個“喪失責任感”的最好例證,足以對堪薩斯法庭采用的《麥納頓法則》發起挑戰。

    如前所述,《麥納頓法則》認為,如果被告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法理上的而非道德上的——那麼就不能認定為精神錯亂。

    令精神病學專家和開明的陪審員們感到失望的是,《麥納頓法則》不但在英國法庭大行其道,而且在美國也占據主導地位,全美隻有大約六個州以及哥倫比亞特别行政區的法庭采用的是比較寬松但也有人評為不切實際的《達拉莫法》。

    該法規定如果被告的違法行為是精神疾病或精神缺陷的結果,那麼被告将不負法律責任。

     總而言之,安德魯的辯護者們,曼甯格爾診所的精神病學專家和兩位一流的律師,希望能取得一個法律上的裡程碑似的勝利。

    最重要的是必須說服法庭用《達拉莫法》代替《麥納頓法則》。

    如果那樣的話,由于有大量的證據證明他患有精神分裂症,那麼安德魯就不至于被絞死或者被關進監獄,而由州立醫院精神病犯人治療中心監護治療。

     然而,被告一方卻錯估了被告的宗教導師。

    那位不知疲倦的達蒙神父,作為控方的首席證人出現在法庭上,他以一種咄咄逼人、喋喋不休的帳篷布道者的姿态對法庭表示:他經常警告安德魯這位前主日學校學生,上帝的憤怒即将到來。

    “我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你的靈魂更重要。

    在我們的交談中,你曾多次對我說你的信仰薄弱,你不信上帝。

    你知道所有的罪都是違反上帝意志的,上帝是你最終的審判者,你必須對他作出回答。

    我這樣對他說,是要他明白他做的事情是多麼可怕,對于他犯下的罪行,他必須對全能的主作出回答。

    ” 很明顯,達蒙神父下定決心:年輕的安德魯不但要向全能的主認罪,也要接受世俗法律的懲罰。

    正是因為他的證詞,再加上被告的坦白交代,這個案子很快就定了案。

    主審法官采用了《麥納頓法則》,陪審團也應起訴方的要求,對兇犯作出了死刑的判決。

     五月十三日,星期五——原定的史密斯與希科克執行死刑的日子,兩人毫發無損地度過了。

    堪薩斯州最高法院應其律師的請求,批準暫緩執行死刑。

    同一時期,安德魯的案件也受到最高法院的複核。

     佩裡的牢房緊挨着迪克的;雖然彼此看不見,但可以很方便地談話。

    然而,佩裡很少和迪克說話,這并非因為兩人之間所謂的憎惡,(經過幾次不冷不熱的交談之後,他們的關系已經變成了一種相互容忍:像一對連體嬰一樣,雖然志趣不投,也隻有接受不可分離的殘酷現實。

    )而是因為佩裡還像以前一樣小心謹慎、神神秘秘、疑神疑鬼,不願其他犯人無意中聽到他的“私事”,尤其不願讓安德魯聽見。

    在牢裡,人們都叫他安迪。

    安德魯受過教育、上過大學、談吐文雅、頭腦聰明,對佩裡而言,他簡直是個詛咒。

    雖然佩裡所受的教育沒有超過三年級,但卻總認為自己比他所認識的大多數人都更有學問,他樂于糾正他們,尤其是他們的語法和發音。

    但現在,這兒突然來了這麼個人,“而且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毛頭!”居然不停地糾正起他來了!這能怪他不願意開口嗎?與其被這個大學生挑刺,還不如閉嘴少講話。

    像什麼:“如果你想要表達‘與我無關’這個意思的時候,不要說成‘不感興趣’。

    ”安德魯是好心,并無惡意,但佩裡卻恨不得把他下油鍋炸了!他從來不承認這一點,從不讓别人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恨安德魯。

    有一次,他在安德魯面前丢了面子,坐在牢裡生悶氣,一天三頓飯,他一口也沒吃。

    到六月初時,他開始絕食。

    他對迪克說:“你盡管去等那條繩子吧。

    我可等不了了。

    ”從那時開始,他滴水不沾,也不和任何人說話。

     絕食持續了五天,典獄長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到了第六天,他下令把史密斯轉到監獄的醫院,但是這次搬家沒能動搖佩裡的決心;無論多麼努力地強迫他進食,他總要反抗,拼命搖頭,咬緊牙關,嘴簡直比馬蹄鐵還硬。

    最後不得不綁住他全身,通過靜脈注射或者鼻飼來強迫他攝取營養。

    即使這樣,在接下來的九個星期裡,佩裡的體重還是從一百六十八磅下降到一百一十五磅。

    醫生警告典獄長,單純靠強迫進食恐怕不能維持病人的生命。

     雖然迪克對佩裡的意志力印象深刻,但卻不認為他的目的是自殺;甚至當他聽說佩裡已經陷入昏迷時,他還對安德魯(此時兩人已經成了朋友)說,他的前同謀是在演戲,“他隻不過想讓他們以為他瘋了。

    ” 安德魯是個饕餮之徒(他的一個剪貼簿上貼滿了可口的食物圖片,從草莓脆餅到烤乳豬,應有盡有),他說:“也許他真瘋了。

    把自己餓成那樣。

    ” “他就是想離開這兒。

    演戲哪。

    這樣人家就會認為他瘋了,把他送進瘋人院。

    ” 迪克後來很喜歡引用安德魯的回答,因為在他看來,安德魯的回答是最能代表這個小夥子“可笑想法”的一個典型,是他不切實際的“自鳴得意”的一個标本。

    安德魯是這樣回答的:“不過,讓我絕食,把自己活活餓死,我可做不來。

    其實早晚我們都會離開這裡。

    要麼走出去,要麼在棺材裡被人擡出去。

    我自己?我才不在乎是走出去,還是被人擡出去。

    結果都一樣。

    ” 迪克說:“安迪,你的問題在于你不尊重生命,包括你自己的在内。

    ” 安德魯同意迪克的說法。

    “而且,”他說,“我想告訴你點兒别的事。

    如果我活着離開這兒,我的意思是越獄、消失。

    那麼,也許沒有人能知道安迪的下落,但他們一定會忘不了安迪是從哪兒出去的。

    ” 整個夏天,佩裡都處于半昏迷狀态,他汗水淋漓,軟弱無力地昏睡着。

    各種聲音在腦袋裡嗡嗡作響,其中一個不斷地詢問他:“耶稣是誰?耶稣在哪兒?”有一次他醒來大叫:“鳥就是耶稣!鳥就是耶稣!”他最喜歡的一個舊日的幻想——自己是“佩裡·奧帕爾森”,在舞台上表演“一個人的交響樂”——此時經常出現在他的夢裡。

    地點是在拉斯維加斯的一家夜總會。

    在那裡,佩裡戴着白色禮帽,穿着白色晚禮服,潇灑地走到聚光燈下的舞台上,輪流表演口琴、吉他、五弦琴和一口小鼓,還演唱了《你就是我的陽光》,之後他沿着鍍金的布景台階跳起踢踏舞,一直跳到台階頂端,站在台上鞠躬緻意。

    但是沒有掌聲,幾乎是鴉雀無聲。

    寬敞而華麗的大廳裡擠滿了數千位觀衆。

    奇怪的是,大部分是男人,而且是黑人。

    汗流浃背的表演者盯着觀衆,終于理解了他們為什麼沉默不語,因為他突然意識到這些人都是幽靈,都是受到法律制裁,或被絞死、或被毒氣熏死、或被電椅電死的鬼魂,他同時意識到自己将加入他們,那條鍍金的台階是通往絞刑架的,他所站着的舞台底下是一個無底的深淵。

    他的禮帽掉了,大小便失禁了,他進入了來世。

     一天下午,他從夢中醒來,發現典獄長站在他床邊。

    典獄長說:“看起來你好像在做噩夢?”但是佩裡沒理他。

    典獄長曾來過醫院幾次,試圖勸說犯人停止絕食。

    這次他說:“我有東西給你。

    是你父親寄來的。

    我想你也許想看一看。

    ”此時,佩裡的臉色幾乎像磷光那樣慘白,隻有深陷在眼窩中的兩隻眼睛閃爍着光芒,注視着天花闆。

    遭受拒絕後,典獄長把一張風景明信片放在病人的床頭,離去了。

     那晚,佩裡讀了明信片。

    信來自加利福尼亞州的藍湖,是寫給典獄長的,笨拙的字迹是佩裡很熟悉的,上面寫到:“親愛的先生,得知我兒子佩裡由您看守,請告訴我他做了什麼錯事?如果我去,是否可以見到他,請寫信告訴我。

    我一切都好,願你也一切如意。

    特克斯·史密斯。

    ”佩裡撕碎了明信片,但信的内容卻印在了他腦子裡。

    寥寥數語複活了他的感情,恢複了他的愛與憎,使他想到自己還活着,而此前,他一直想死。

    後來他告訴一位朋友,“我決定活下去,那些想奪走我生命的人再也别想我幫他,想要的話,就自己來拼吧。

    ” 第二天早晨,他要了一杯牛奶,這是十四個星期以來,他第一次主動要求吃東西。

    他開始喝蛋酒和橘子汁,體重也漸漸恢複。

    到了十月,監獄醫生羅伯特·穆爾認為他已經恢複健康,可以送回死牢。

    當他回到那裡時,迪克笑着說:“親愛的,歡迎你回來。

    ” 兩年過去了。

     威爾遜和斯潘塞已被處死,死牢裡隻剩下史密斯、希科克和安德魯來陪伴那徹夜不熄的燈光和上了絲網的鐵窗。

    普通犯人有的一些權利,他們都沒有——不能聽收音機,也不能打牌,甚至沒有鍛煉身體的時間——實際上,他們不允許邁出死牢一步,隻有在周六他們才被帶到淋浴室,更換一次衣服;此外會見律師或親友時也能短暫地離開死牢,而這很久才會輪到一次。

    希科克太太每個月都會過來一趟;她丈夫已經去世了,她的農場也沒了,她告訴迪克她隻好在這個親戚家住幾天後再到那個親戚家待段時間。

     佩裡覺得自己似乎生活在“深水底下”,這也許是因為死牢通常像深海一樣黑暗而死寂,隻有呼噜聲、咳嗽聲、拖鞋的腳步聲以及在監獄圍牆上安巢的鴿子揮動翅膀的嘈雜聲。

    但也并非總是如此。

    迪克在給母親的一封信裡寫到:“有時你無法進行思考。

    他們把犯人投進樓下叫作洞穴的牢裡,不少人都拼命掙紮,發了狂似的又吼又叫,令人難以忍受,因此隻好朝下頭嚷,叫他們閉嘴。

    我真希望你能寄一副耳塞給我,不過他們大概不會同意。

    也許壞人是不能得到休息的。

    ” 這幢小小的建築已經有超過一個世紀的曆史了,季節的變化在它身上留下了不同的古老印記:嚴冬,寒氣浸滲着石牆與鐵牢;夏季,氣溫超過三十八度,老舊的牢房就像個臭氣熏天的大鍋。

    一九六一年七月五日,迪克在信中寫到:“熱得我皮膚發癢,很少活動,就坐在地上,床已經被汗水濕透,不能睡覺了。

    房内的臭味使我惡心。

    因為每周隻能洗一次澡,而且老穿同一件衣服,牢裡根本不通風,燈光使一切變得更熱,臭蟲在牆上不停地爬。

    ” 判了死刑的犯人不用像普通犯人那樣每天參加勞動,可以随意使用自己的時間,可以整天睡覺,佩裡就經常這樣。

    (“我假裝自己是個嬰兒,睜不開眼睛。

    ”)或者像安德魯那樣整天讀書,他平均每周能讀十五到二十本,閱讀的範圍很廣:既有垃圾書,也有文學精品;他也喜歡詩歌,尤其是羅伯特·弗羅斯特的作品,還有惠特曼、艾米莉·狄金森以及奧格登·納什的諧趣詩。

    他這種如饑似渴的閱讀文學作品的熱情使他很快讀遍了監獄圖書館的藏書。

    好在監獄牧師以及其他同情安德魯的人,會從堪薩斯城公共圖書館給他寄來大捆的書籍供他閱讀。

     迪克也是個書蟲,但是他的閱讀趣味隻限于兩個主題:性,比如哈羅德·羅賓斯和歐文·華萊士的小說(佩裡讀完迪克借給他的一本書後,氣憤地寫了張回條:“堕落的人需要污穢之物!”)以及法律書。

    每天他都花費大量時間翻閱法律書籍,然後整理出筆記,希望能借此推翻對他的審判。

    他接連向諸如美國人權自由協會、堪薩斯州律師協會等機構發出信件。

    信中發出抨擊,指責對他的審判是一場“法律程序的鬧劇”,呼籲收信人幫助他尋求複審。

    他也勸佩裡寫了同樣的請求信。

    但當他也建議安迪照他們的樣子為自己的判決提出抗議時,安德魯回答說:“我管我的脖子,你們管好自己的就行。

    ”(事實上,迪克目前最擔心的倒不是脖子。

    “我的頭發一把把地掉,”在給母親的另一封信中,他寫到,“我要發瘋了。

    在我的記憶裡,我們家沒有人是秃頭。

    一想到自己即将變成難看的秃頭,我就極端痛苦。

    ”) 一九六一年秋季的一天晚上,死牢的兩位看守帶來了一個新消息。

    “嘿,”其中一位說,“夥計們,你們要有新夥伴了。

    ”他話裡的意思,聽衆們聽得很明白;他指的是因在堪薩斯州謀殺了一位鐵路職工而被判處極刑的兩個年輕士兵。

    “沒錯,”另一位看守證實說,“他們被判了死刑。

    ”迪克說:“那還用說。

    堪薩斯州流行死刑。

    陪審團判起死刑來,就像給小孩發糖果似的。

    ” 其中一位士兵,喬治·羅納德·約克,十八歲;他的同夥詹姆斯·道格拉斯·萊瑟姆,隻比他大一歲。

    他們兩個都很英俊,因此在審判時,十幾歲的小姑娘成群結隊地到法庭來旁聽。

    雖然隻受到一起謀殺指控,但是他們倆卻自己招認,在穿越各州的過程中連續殺害了七個人。

     羅納德·約克,金發,藍眼,在佛羅裡達出生、長大。

    他父親是位收入豐厚的有名的深海潛水員。

    家庭生活十分舒适,羅尼從小就受到父母的溺愛,再加上妹妹的仰慕,使他成為全家人的中心。

    萊瑟姆的背景則剛好是另一個極端,他和佩裡·史密斯的生活一樣凄慘。

    他出生于得克薩斯州,是大家庭中最小的孩子,貧窮、争吵不休的父母最後離婚了,留下孩子們自己養活自己,任他們流落四方,像荒野中的野草一樣到處漂泊、無依無靠。

    十七歲時,為了尋求安身之所,萊瑟姆參加了陸軍;兩年後,他因擅離職守而被關進得克薩斯州胡德堡的軍事監獄。

    正是在那裡,他遇見了羅尼·約克。

    雖然兩人出身境遇完全不同,就連外形差别也很大——約克個子高,面容恬靜,而萊瑟姆個子矮,一張可愛的笑臉上鑲着兩隻狐狸般的棕色眼睛——但是都有一個堅定的看法:這個世界是可憎的,世界上所有的人最好都死掉。

    “這是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世界,”萊瑟姆說,“除了卑鄙沒有别的。

    所有的人都是卑鄙的。

    燒毀農民的谷倉,他就明白卑鄙是怎麼回事了。

    毒死他的狗,殺死他。

    ”羅尼說萊瑟姆“百分之百正确”,還說,“無論如何,無論你殺的是誰,你實際都是在幫他。

    ” 他們選擇的第一批“幫助”對象是兩位佐治亞州的婦女,那兩位體面的家庭主婦不幸遇到了約克和萊瑟姆。

    那時,這對謀殺犯剛剛從胡德堡軍事監獄中越獄,偷了一輛卡車,一路向佛羅裡達州的傑克遜維爾開去,那裡是約克的老家。

    他們是在傑克遜維爾郊區的一個加油站裡遇見這兩位婦女的,時間是一九六一年五月二十九日夜。

    最初,兩位逃亡的士兵已經去過佛羅裡達市,想去看看約克的家人;但是到了那兒時,約克又覺得此時去和父母聯系很不明智,他父親有可能大發脾氣。

    于是,在加油站買汽油的時候,兩人經過讨論,決定到新奧爾良去。

    在他們的車旁邊,另一輛車也在加油;裡面坐着兩位家庭主婦模樣的受害者,她們在傑克遜維爾逛了一天買東西,過得很愉快,此時正打算返回她們位于佛羅裡達和佐治亞州交界處的家。

    不幸的是,她們迷路了。

    她們向約克問路,約克說得很肯定:“你們跟着我們就行。

    我們會領你們上正路。

    ”但實際上他領的路是完全錯誤的,那是一條通往沼澤地的狹窄小路。

    然而,兩位女士還是充滿信任地跟在他們後面,直到前面的領路車停下來,借助車頭的大燈,她們倆看見兩位幫忙的男孩走了過來,還看見每人手裡都拿着一條黑色的鞭子。

    然而,太晚了。

    鞭子是卡車主人——一位牧場主的物品;用皮鞭做刑具是萊瑟姆的主意,在搶劫了兩位女士後,他們就把她們勒死了。

    在新奧爾良,兩個男孩買了一支手槍,還在槍柄上刻了兩個V形凹痕。

     在接下來的十天裡,V形凹痕不斷增加。

    在田納西州的塔拉霍馬,他們開槍打死了一位正在旅行的推銷員,搶了他那輛漂亮的紅色道奇敞篷車。

    在伊利諾伊州的聖路易斯市郊區,他們又殺了兩個男人。

    第六位被殺的是位堪薩斯州的老人,名叫奧托·齊格勒,六十二歲,身體強壯,為人和善,是那種看到路人有麻煩絕對不會不幫忙的人。

    六月一個天氣晴好的早晨,在開車經過堪薩斯州一條高速公路時,齊格勒看到一輛紅色敞篷轎車停在路邊,兩個英俊的年輕人正在修理發動機。

    熱心腸的齊格勒先生怎麼會知道發動機根本沒壞,那是一個用來搶劫并殺死像他那樣的善心人的詭計。

    他的最後一句話是:“我能幫忙嗎?”二十英尺外的約克擡手一槍,子彈打穿了老人的腦袋。

    約克轉過身來對萊瑟姆說道:“怎麼樣,這槍打得不錯吧?” 最後一位受害者最令人同情。

    她是一位十八歲的女孩,在科羅拉多州的一家汽車旅館裡當女招待。

    兩個瘋狂的殺手在那家旅館過了一夜,其間她和他們倆做愛。

    他們告訴女孩打算去加利福尼亞,邀請她同行。

    “來吧,”萊瑟姆勸她,“也許我們都能成為電影明星。

    ”最終在科羅拉多州克雷格附近一條峽谷中,女孩以及她匆忙裝好的行李箱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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