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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誕人 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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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姆雷特說:“演戲,就是設陷阱,我将在陷阱中抓住國王的意識。

    ”[1]好個“抓住”。

    因為意識要麼疾走,要麼收步。

    必須淩空抓住,即意識在投向自己匆匆一瞥那個千載難逢的時刻。

    常人不喜歡遲緩。

    相反,什麼都在催他。

    但同時,他隻對自己感興趣,尤其對他可能有的作為感興趣。

    由此産生對戲劇對演出的愛好,戲裡有那麼多的命運向他推舉,他接受其詩意卻不需忍受其苦楚。

    常人至少從中認出未覺悟的人,并繼續匆匆奔向不知怎樣的希望。

    荒誕人始于常人結束的地方,那裡荒誕智者停止觀賞表演,卻決意加入演戲。

    深入所有劇中人的生活,多方體驗,等于親自把種種生活搬上舞台。

    不是說演員普遍聽從這種召喚,也不是說他們是荒誕人,而是說他們的命運是一種荒誕命運,可能誘惑和吸引一個聰慧的心靈。

    為使下文不至于誤導,以上所述是必要的。

     演員生涯如同過眼煙雲。

    衆所周知,在所有的榮耀中,演員的榮耀是最為昙花一現的。

    至少在常談中可以這麼說。

    其實一切榮耀都是昙花一現。

    從天狗星的角度來看,歌德的作品一萬年後将化為塵埃,他的姓氏将被遺忘。

    也許有幾個考古學家會尋找我們時代的“證據”。

    這種理念總是有教益的。

    此種深思熟慮的理念把我們的浮躁化為徹底的高尚,就是人們從無動于衷中發現的那種高尚。

    尤其把我們的憂慮引向最可靠的東西,即眼前的東西。

    在所有的榮耀中,最不騙人的是眼見為實的榮耀。

     因此,演員選擇了不可計數的榮耀,即自己給自己蓋棺定論,自己感受自己的榮耀。

    萬物總有一天消亡,正是演員從中取得最好的結論。

    演員要麼成功,要麼失敗。

    而作家即使被埋沒,也抱着希望。

    他設想他的作品将為他的過去做見證。

    演員最多将給我們留下一幀照片,屬于他的任何東西,包括舉動和沉默,短促的呼吸或愛情的氣息,都到不了我們眼前。

    對演員而言,不出名就是不演出,而不演出,等于與他本可以使之登台和複活的各種人物一起死亡一百次。

     想到建築在最昙花一現的作品上所産生的過眼煙雲的榮耀,有什麼可驚訝的呢?演員花三個小時做一做伊阿古或阿爾塞斯特,費德爾或格羅塞斯特[2]。

    在短短的時間裡,演員使上述人物在五十平方公尺的舞台上誕生和死亡。

    荒誕從來沒有表現得如此充分,如此長久。

    這些奇妙的人生,這些獨一無二又完整無缺的命運,在幾小時内展開和結束,還期望什麼更具啟示性的捷徑?從舞台下來,希吉斯蒙[3] 什麼也不是了。

    兩小時後便有人看見他在城裡吃晚飯。

    或許這時候倒是人生如夢了。

    但繼希吉斯蒙之後,又出來另一個人物。

    苦于拿不定主意的主人公代替了複仇之後大喊大叫的人物。

    演員就這樣經曆了多少世紀,領悟了多少智者,模仿了他可能成為的人物和他切身體驗的人物,再來與另一個荒誕人物會合,後者便是旅行者。

    他一如旅行者,取盡了某些東西之後,又不停地奔波。

    他是時間的旅行者,更有甚者,是受靈魂追逐的旅行者。

    一旦數量的裨益找得到食糧,那必定是在這個奇特的舞台上找到的。

    至于演員在多大程度上得益于劇中人物,那就難說了。

    但關鍵不在于此。

    要緊的僅僅是演員在什麼程度上替身于那些不可代替的人生。

    确實,有時候他随身附着那些人物,而他們時不時越出他們出生其間的時間和空間。

    他們陪伴着演員,弄得演員不太容易與曾經有過的樣子分離。

    有時候演員拿起杯子,就會重複哈姆雷特舉杯的動作。

    是的,他所注入生命的人物與他的距離不是那麼大的。

    于是,月複一月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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