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小時前,上海飯店。
程錦雲一身服務員裝扮,在兩名保镖的注目下,走進205号房間,将汪僞政府物資部部長陳炳迷暈後,偷拍下機密文件。
剛準備撤退,房門突然被打開,一名保镖還未來得及拔槍,程錦雲一支飛镖已經甩出,紮在他咽喉上,迅速地把微型相機和四條黃魚放進一個小皮包裡,快步出了門并關緊房門。
程錦雲與黎叔在走廊裡面對面擦肩而過,迅速把皮包遞到黎叔的手上,兩人就此相背而去。
程錦雲走進一間房間又換了一身旗袍,走到大廳時,卻遇到先前在205号房間值勤的另一個保镖,他正與76号特務童虎在談話。
保镖當場就認出了程錦雲,雙方交火一觸即發。
程錦雲寡不敵衆,被童虎抓住。
一直等在飯店門口的黎叔,隻能親眼看着程錦雲被帶出飯店。
霞飛路華東影樓。
影樓門口挂着“春節期間歇業,大年初五開張”的牌子。
明台坐在一張很藝術化的條桌前,翻閱着一本厚厚的相冊。
這是影樓為了招攬生意特地制作的一本影集,每一張照片的質感都很棒,拍攝技術一流,除了少量的風景照,幾乎清一色的是人像大頭照片。
于曼麗在暗室裡沖印着膠卷,郭騎雲端上一杯熱咖啡放在明台面前,筆直地站在桌邊,叫道:“組長。
”
明台擡頭看了看他,問:“照片全都是你拍的?”
“是。
”郭騎雲回答。
“技術不錯。
”明台端起咖啡來喝了一口,感覺餘香滿口,不由贊了一句,“嗯,咖啡煮得也不錯,烈而香醇。
”
“味由心生,組長。
”郭騎雲答。
明台又問:“這房子你租的?”
“是,每個月三十八塊錢。
”
“你自己付?”
“不是,組長付的。
”
明台一愣。
郭騎雲頓悟:“‘毒蜂’付的,付了半年的租金。
卑職的薪金哪裡夠租鋪面,況且這裡地皮昂貴。
卑職租住的公寓洋樓,帶着天井,一個月才得八塊錢租金。
”
“老師薪金很高嗎?”
“也不高。
”
“哪來的錢呢?”
郭騎雲看着明台,說:“您什麼意思?”
明台笑笑:“郭副官,我覺得你對我,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沒有松懈過你的戒備之心。
”
“卑職不敢。
”
“現在我是你的上司,我希望彼此間能夠真誠合作,也希望你将來在我面前盡一個副官應有的職責,而不僅僅是煮一杯咖啡來讨好我那麼簡單。
”
郭騎雲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組長,我們行動處的電台隻有一部,因為76号搜捕得緊,我們損失了五名弟兄,‘毒蜂’撤出上海前,就把電台藏在影樓裡。
這裡是法租界,相對安全,也很隐蔽。
”
“現在電台使用頻率高嗎?”
“半休眠狀态。
”
“重新更換一次母本,這是命令。
”
“是。
”
“我想讓這家影樓多一個女主人,你覺得怎麼樣?”
郭騎雲的神經一下繃直了,可細微的變化還是沒有逃過明台的眼睛。
“你有什麼事瞞着我?”明台問。
“我有女人。
”郭騎雲為難道,“您派人來,不太方便。
”
“你簡曆上可沒寫這一條。
”明台喝着咖啡,想着心事。
“您在軍校,幫我寫過這一條。
”
明台淺笑:“郭副官,你挺記仇的。
”
“卑職請求組長格外關照。
”郭騎雲話說得委婉,其實是回絕了新上司的新指令。
而明台始終覺得這個郭騎雲身上有許多未解之“謎”。
于曼麗拿着沖洗好的照片從暗室裡走出來:“明少,照片洗出來了。
”
明台接過照片,一張接一張地看着:“軍需部部長陳炳?”
“這個人我認識,以前他是軍統的人,後來投靠日本人了。
”郭騎雲道。
“有照片嗎?”
郭騎雲搖搖頭:“沒有。
”
“能畫像嗎?”
“能。
”郭騎雲毫不猶豫,“要花幾天時間。
”
“那你辛苦幾天,我要把這個人給找出來。
”
“幹掉他?”
“幹掉軍火庫!”
話音剛落,三長一短的門鈴聲讓郭騎雲臉上頓有倉皇之色。
“是誰?”明台問。
“是……中共的地下黨。
”郭騎雲吞咽道。
“誰?”明台倏然站起來。
郭騎雲硬着頭皮,說:“三長一短,是中共上海地下黨的暗号。
‘毒蜂’跟他們曾有合作,現在是國共兩黨合作期間,大家相互有通往來。
不過,三長一短,是他們的緊急求救暗号。
”
“去開門。
”明台說。
“是。
”郭騎雲快步下樓去開門。
明台掏出手槍來,子彈上膛,慢步地走到樓梯口,把槍口對準了樓下的玻璃門。
郭騎雲打開門,黎叔走了進來。
明台訝異叫道:“你?”
黎叔看見明台等人,也不啰唆,開門見山道:“我需要你們的幫助!”又看了看他們三人,問道:“你們這裡誰做主?”
“我做主!”明台聲音清亮,擲地有聲。
黎叔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半個小時前,我的一位同志去上海飯店竊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