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扶着明鏡往前走,阿誠在後跟着。
明樓突然想到什麼,他停住腳步,扭頭看阿誠,二人對視一眼。
阿誠心領神會:“大哥?您是說錄音機?”
明樓點頭。
阿誠扭頭朝内走。
明鏡愕然道:“什麼錄音機?”
此刻,遠處傳來警車的叫嚣聲。
阿誠回眸:“是76号的人。
我馬上去找。
”
“來不及了。
”明樓當機立斷,“燒了它。
快!”
阿誠點頭,從身上掏出手雷,道:“你們先走。
”
阿誠沖到樓上,把面粉廠的面粉袋撕開,從上而下抛灑出面粉。
迅速離開辦公室,回手扔了一個手雷。
“轟”地一聲,滿室紅光。
阿誠被手雷的沖擊波沖到樓闆上,飛身下樓。
樓梯口上,阿誠再扔了一個手雷上去,再添一把火。
明樓護着傷痕累累的明鏡沖出面粉廠大門,兩人身後是一片連環的爆炸聲。
阿誠在爆炸聲中,一躍而出。
面粉廠的樓房陷入一片火海,面粉廠外的街道上,卻是陽光明媚,無限美好。
明鏡對明樓道:“我拖累你了。
”
明樓長出了一口氣:“親人的确是個負擔,好在我不止一個親人。
”明鏡會意,姐弟二人會心一笑。
明樓的笑靥牽動了下巴神經,疼得他皺緊眉頭。
明鏡問:“疼嗎?”
“這臭小子,真打啊。
”明鏡要笑,明樓制止她,“别再笑了,我下巴疼死了。
”
明鏡忍了笑:“活該。
”
“人家這裡疼得要命,姐姐還要笑話我,總覺得我才是街上撿回來那個。
”
“臉皮越來越厚,你多大了,學明台。
”
阿誠道:“大姐,小心腳下。
”
汽車開過來,明樓扶明鏡上車。
明台在暗處看着這一幕。
明鏡擡頭,四處張望,很顯然,明鏡在尋找明台,明樓不動聲色地道:“大姐,回家吧,您回家了,家裡人才能安心。
”
76号的警車一路拉着警報飛馳而來。
明樓對阿誠道:“你善後。
”
阿誠替明鏡、明樓打開車門,“你們先走。
”關上車門,目送兩人離開,汽車飛馳而去。
76号的警車停下,看到梁仲春跑下來,阿誠迎了上去。
明台躲在暗處看着一會兒阿誠和梁仲春,才放心撤離。
特高課偵聽室裡,特務的記錄紙上依然隻有兩句話。
“汪曼春,你就是個畜生!”電話筒裡的聲音淨是連續的“嘟嘟”聲。
岡田芳政質問:“為什麼會這樣?”
“可能電話線被剪斷了。
”
“那就應該立即派人恢複通訊。
”
“報告岡田課長,我們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
“汪曼春沒有說嗎?”
“汪曼春隻告訴了高木君。
”
岡田芳政怒吼:“八嘎!”一把扯碎了“記錄紙”,給了特務一耳光。
黎叔揭開湯蓋,一鍋肉汁湯滾着沸水撲入眼簾。
明台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說道:“謝謝黎叔。
”
程錦雲問:“你今天到哪兒去了?吓死我們了。
”
明台低頭道:“我去面粉廠了。
”
程錦雲一愣。
“我,想在離開上海前再去看看我的兄弟們工作過的地方。
對不起,黎叔,我背着你出去了,以後不會了。
”
“嗯。
”黎叔沒有責難,他知道明台去面粉廠的目的,畢竟明鏡對明台而言是有養育之恩的,誰也攔不住他。
“上海地下黨情報小組的領導明天早上會來見你。
”黎叔緩緩道。
“情報小組?”明台問。
黎叔點點頭:“是這樣的,因為你是出身軍統,我認為你更加适合從事諜報工作,而不是進入前線作戰部隊。
所以,我将你的材料交由上海地下黨情報系統的領導處理,現在看來,他們有了最新的決議。
”
“我會留下來嗎?”
“你的身份已經在敵占區徹底暴露了,繼續留在上海,恐怕是不行。
”
明台看看程錦雲。
程錦雲道:“你别急,明天早上不就知道了嗎?”
“明天早上9點,多倫路咖啡館,上海地下黨情報小組的領導會見你。
”
明台問:“接頭暗号呢?”
“你西裝口袋上插一朵紅玫瑰,他手上拿一份《庸報》,暗号是,‘先生看的《庸報》是今天的嗎?’回答是‘不,是12号的。
’”
明台點頭,表示記住了。
黎叔給明台碗裡夾菜:“明台,多吃點,今天晚上早點休息。
”
明台應聲。
一家人歡歡喜喜地吃晚飯,表面平和卻各有心思。
上午的咖啡館人并不多,隻有兩三對情侶在竊竊私語,也有人在讀書、看報。
阿誠坐在咖啡座上喝咖啡,他不時警覺地看着窗外的行人,遠遠的街對面,
看到明台走來,阿誠放下咖啡杯。
明台一進咖啡館,就看見了阿誠,不禁有些愕然。
他來見的是中共上海地下黨情報小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