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但他知道,隻有老太婆讓他走他才能走。
對他來說,這老人具有一種力量。
她們說的都是真話。
他母親也經曆過這樣的測試,這其中必有什麼可怕的目的……那痛苦和恐懼真是可怕。
他明白為何說這是可怕的目的,因為他們不顧一切地去做這件事,并認為這是極有必要的。
保羅覺得自己也被這可怕的目的玷污了,即使他還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
“總有一天,小家夥,”老婦人說,“你也會像你母親一樣站在門外。
這需要十足的勇氣。
”
保羅低頭看看自己那隻剛剛經受疼痛煎熬的手,繼而擡頭看着聖母。
她的聲音中蘊含着某種異乎尋常的東西,不同于他以往經曆過的任何聲音。
她念出的詞語都帶着某種光輝,裡面暗藏玄機。
他覺得不管自己向她提什麼問題,所得到的答案都會令他超脫出平凡的肉體世界,進入一個更廣闊的領域。
“你為什麼要測試辨别人的真僞?”保羅問。
“為了使你自由。
”
“自由?”
“很久以前,人們想要獲得自由,便将思考的事交給機器去幹。
然而這隻會導緻其他人憑借機器奴役他們。
”
“汝等不得創造像人一樣思維的機器。
”保羅引述了一句話。
“這是芭特勒聖戰和《奧蘭治天主聖經》裡的原話,”她說,“但《奧天聖經》其實應該這麼說:‘汝等不得造出機器,假冒人的思維。
’你有沒有研究過門泰特人?”
“我跟着杜菲·哈瓦特一起學習。
”
“芭特勒聖戰,這場大騷亂奪去了人類的一根拐杖,”她說,“這迫使人類的思維進一步成長。
于是人們創立了學校,以訓練人的才能。
”
“貝尼·傑瑟裡特學校?”
老太婆點點頭。
“那種古老的學校隻有兩所幸存于世:貝尼·傑瑟裡特和宇航公會。
在我們看來,公會側重的差不多是純數學。
而貝尼·傑瑟裡特發揮着另一種作用。
”
“政治。
”保羅說。
“庫爾瓦哈!”老太婆歎道。
她嚴厲地掃了傑西卡一眼。
“我并沒告訴過他,尊駕。
”傑西卡說。
聖母重新把注意力轉到保羅身上。
“你隻用幾條線索就作出了這樣的判斷。
”她說,“沒錯,就是政治。
一開始掌管貝尼·傑瑟裡特學校的那些人,認為有必要維持人類事務的延續性。
他們注意到,從傳宗接代的目的來看,如果不将真人群體和凡人群體區分開來,那麼這種延續性就無從談起。
”
保羅突然覺得老太婆的話失去了那種特有的犀利鋒芒。
他感到了一種沖突,一些違背了被他母親稱為“辨真本能”的東西。
倒也不是說聖母在對他撒謊,她顯然相信自己說的話。
是其中更深層次的東西,某種與他那可怕目的有着千絲萬縷聯系的東西。
他說:“但我母親告訴我,許多貝尼·傑瑟裡特姐妹都不知道他們的祖先。
”
“基因譜系存放在我們的檔案裡,”她說,“你母親也知道,她要麼是貝尼·傑瑟裡特的後代,要麼她本身的血統是可接受的。
”
“那她為什麼不能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有的可以知道……但許多人不行。
比如說,我們可能會希望她與某位近親相交配,以建立某種遺傳特征的優勢。
有許多理由。
”
保羅再一次感到她所說的話違背了真相。
他說:“你們自己擔着很大的風險。
”
聖母盯着保羅,心想:他話裡頭是不是含着批評?“我們肩負着重任。
”她說。
保羅感覺自己已經擺脫了測試的打擊,且越來越清醒。
他向聖母抛去一個打量的眼光。
“你說我可能是……魁薩茨·哈德拉克。
那是什麼?一個人類戈姆刺嗎?”
“保羅,”傑西卡說,“不準用這種語氣對……”
“我能應付,傑西卡。
”老妪說,“那麼,小家夥,你知道真言師之藥嗎?”
“你們服用這種藥,以提高辨别真僞的能力,”保羅答道,“母親告訴過我。
”
“你見過辨真靈态嗎?”
他搖搖頭。
“沒有。
”
“這種藥很危險,”她說,“但它會賜予人洞察之力。
當真言師的能力受到這種藥的激發,她可以查看自己過往的許多記憶——她肉身的記憶。
我們透視過去的方方面面……但唯有女性的那面。
”她的聲音蒙上了一層傷感,“然而,有一處地方,沒有任何真言師可以看到。
我們受其排斥,感到恐懼。
根據傳說所言,某一天會有一個男人降臨在世,通過藥物賜予的能力,發現自己的心靈之眼,他将看到我們看不到的地方——不僅有女性的過去,還有男性的。
”
“你們的魁薩茨·哈德拉克?”
“對,魁薩茨·哈德拉克,這個人可以随時進入任何地方。
無數男性試過這種藥……無數人,但沒有一個成功。
”
“他們試過之後都失敗了,沒有一人幸免?”
“哦,不,”她搖搖頭,“他們試了,結果全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