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爵掃了一眼大廳。
保羅在角落裡,被一群谄媚的厄拉奇恩富家子弟圍着,三個漠然的家族衛隊軍官站在他們中間。
公爵特别注意到一個女孩,對她來說,公爵的繼承人将成為多麼吃香的白馬王子,但保羅顯得很有分寸,莊重、高貴,不偏不倚。
他完全配得上公爵的頭銜,公爵想。
他突然意識到這又是一個死亡的念頭,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保羅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父親,避開了他的目光。
他環顧着大廳裡一堆堆的客人,一雙雙珠光寶氣的手捧着酒杯(還有用微小遠傳探測器的秘密探查)。
看着這一張張喋喋不休的面孔,保羅突然産生了一種厭惡感。
那些面孔隻是扣着腐敗思想的廉價面具,連篇廢話隻是為了淹沒每人心中難耐的寂寞。
我心情不佳,他想,不知道哥尼會怎麼說。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心情不好。
他根本就不想參加這次宴會,但他父親執意如此。
“你有一個位置,應履行職責。
你已經到了年齡,快要成人了。
”
保羅看着父親從門口走了進來,他審視着屋子,然後向圍着傑西卡的那群人走去。
當公爵朝那邊走去時,運水商正在問:“聽說公爵打算安裝氣候控制系統,是真的嗎?”
公爵站在他身後,回答道:“先生,離那目标還差得遠呢。
”
那人轉過頭,顯出一張和藹的圓臉,曬得黝黑。
“啊,公爵,”他說,“我們正念着您呢。
”
雷托朝傑西卡看了一眼。
“有件事要辦。
”他将注意力重新轉向運水商,解釋了剛才處理水盆的事,“就我來說,這個舊俗到此為止了。
”
“大人,這算是一項公爵令嗎?”那人問。
“我讓你們自己……啊……憑良心判斷。
”公爵說。
他回過頭,注意到凱恩斯正向這邊走來。
一位女客說道:“我以為這是個慷慨的舉動——把水分給……”有人制止了她。
公爵看着凱恩斯,行星學家身着一套黑棕色的老式制服,佩着皇室文職人員的肩章,衣領上文着一粒微小的金色珠狀軍銜标志。
運水商的問話口吻中充滿了怒氣。
“公爵是在批評我們的習俗嗎?”
“習俗已經改變。
”雷托說。
他向凱恩斯點了點頭,注意到傑西卡皺了皺眉,心想:皺眉頭和她的身份不相稱,但這會引發我倆關系不和的謠言。
“如果公爵不反對,”運水商繼續說,“我想就習俗再問幾個問題。
”
公爵聽出此人語氣中突然多了一絲油滑,他注意到周圍的人都安靜下來,大廳裡的人都把注意力轉向了這邊。
“差不多到就餐時間了吧?”傑西卡問。
“可咱們的客人還有幾個問題。
”雷托看着運水商說。
那張圓臉上長着一對大眼睛,厚嘴唇,他想起了哈瓦特的備忘錄。
“……這個運水商需要密切留意——記住他的名字:林加·布特。
哈克南人利用他,卻沒能完全控制他。
”
“水風俗很有意思,”布特說,臉上挂着微笑,“我很好奇,你打算怎麼處理這所房子的溫室。
你打算當着衆人的面繼續誇耀它嗎……大人?”
雷托壓着胸中的怒火,盯着這個人。
他腦中思緒萬千。
這人在他的城堡領地内向自己發出挑戰,還真需要十足的勇氣,尤其是他還與我們簽了效忠協議。
采取行動的人一定了解自己的力量。
事實上,在此地,水就是力量。
比如說,如果給供水設施裝上地雷,發個信号就将其摧毀……這個人看來幹得出這種事。
摧毀供水設施就等于摧毀厄拉科斯。
布特舉在哈克南人頭上的大棒很可能就是這個。
“公爵大人,我對溫室已有一個計劃。
”傑西卡笑着對雷托說,“我們打算保留它,這是毫無疑問的,但隻是替厄拉科斯的人民代為保管。
我們有一個夢想,有朝一日厄拉科斯的氣候會變得美好,任何露天的地方都能種上這些植物。
”
願上帝保佑她!雷托想,讓我們的運水商好好想想這番話吧。
“很明顯,你對水和天氣控制很感興趣,”公爵說,“我建議你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總有一天,水在厄拉科斯将不再是昂貴的商品。
”
他同時思忖:哈瓦特應該倍加努力,滲入這位布特的機構中去。
我們必須馬上着手建立備用供水設施,沒人可以在我的頭上揮舞大棒!
布特點點頭,臉上仍挂着笑。
“一個難能可貴的夢想,大人。
”他朝後退了一步。
雷托注意到凱恩斯臉上的表情。
他正盯着傑西卡,像是着了魔——仿佛一個陷入愛河的男人……或是一個坐禅打坐的人。
凱恩斯的思想終于被預言中的話所征服。
“他們必将分享你那最為珍貴的夢想。
”他直接對着傑西卡說道:“你帶來捷徑之法了嗎?”
“啊,凱恩斯博士,”運水商說,“您跟着那群弗雷曼人四處漂泊,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