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的東西,而不顧他人的追求。
一個星球的物質特性寫進它的經濟和政治系統中。
我們面前就有這樣的記錄,我們所要走的路線是顯而易見的。
”
他這唠叨完全停不下來啊,凱恩斯想,講啊,講啊,講啊——講個沒完沒了。
鷹向前跳了一步,與凱恩斯伸出的手更近了。
它轉了兩下頭,打量着他裸露在外的血肉。
“厄拉科斯是一個單一作物的星球,”他父親說,“隻有一種作物。
這種作物維持着一個統治階級,跟曆史上所有的統治階級如出一轍。
而他們底下是依靠剩餘物質為生的、屬于半人類半奴隸的階層。
引起我們注意的是這些階層和剩餘物質,這些遠比以前半信半疑的觀點更有價值。
”
“我不想聽你講,父親,”凱恩斯低聲道,“走開!”
他心裡想,附近一定有我的弗雷曼人,他們不會看不到我頭上的鳥兒。
如果看見了,他們定會來查這裡是否有水。
“厄拉科斯的大衆階層将了解到,我們的工作是使這塊土地得到水的灌溉,”他父親說,“當然,對于我們怎麼辦到,他們大多數會感到這其中幾分玄妙。
而許多人不理解受禁的質量比問題,他們甚至會認為我們會從其他水源豐富的星球運水過來。
隻要他們相信我們,他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
等會兒我就爬起來,告訴他我對他的看法,凱恩斯想,他本該幫我,卻站在那裡給我講這些東西。
鷹又向前跳了一步,愈發靠近凱恩斯的手。
又有兩隻鷹飛下,停在它身後的沙地上。
“對我們的民衆來說,宗教和法律是一回事,”他父親說,“若有違反,那就是犯罪,要受到宗教的懲罰,這會帶來雙重利益,更大程度的服從,更大程度的勇敢。
瞧,我們不應該太過依賴個人的勇敢,而要倚靠全民的勇敢。
”
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我的民衆在哪裡?凱恩斯想。
他用盡全身力氣,把手挪向最近的那隻鷹,但也隻挪了一指的距離。
它向後跳入同伴之中,三隻鷹都站起來,做好飛的姿勢。
“我們的計劃表将達到一種自然現象的境界。
”他父親說,“一個星球的生命形式無比巨大,同時也緊密聯系在一起。
一開始,動植物的變化由我們掌控的原始物理力量主宰,然而當它們成形之後,我們的變化将會成為左右它們品質的重要因素——我們也會和他們産生緊密的聯系。
但是,請記住,我們隻需要控制能量面的百分之三——僅僅百分之三——就能改變整個體系,使其成為符合我們需要的自給自足的系統。
”
你為什麼不幫我?凱恩斯心想,總是這樣,當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總是讓我失望。
他想轉轉頭,瞪着父親說話的方向,瞪得這老家夥不敢看他。
但肌肉卻不聽他的使喚。
凱恩斯看見那隻鷹在動,它朝他的手走來,每次都小心翼翼地走一步,而它的同伴則冷漠地等着。
那隻鷹停下了,隻要再跳一步它就能夠到他的手。
就在這時,凱恩斯豁然開朗。
他突然看到了厄拉科斯未來的一種可能,而他父親從沒見過。
接着,各種可能沿着那條不同的路徑潮水般向他湧來。
“不要讓你的人民落進英雄的手裡,再沒有比這更可怕的災難了。
”他父親說。
看透了我的心思!凱恩斯想,哎……随他去吧!
信已經送到了營地,他想,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們。
如果公爵之子還活着,他們會遵照我的命令找到他,保護他。
他們也許會丢棄那個女人,他的母親。
但他們會救那個男孩。
那隻鷹跳前一步,距離之近,已經可以啄他的手了。
它歪着頭,打量着他仰卧的肉體。
突然,它伸直身子,昂起頭,尖叫一聲,接着躍入半空,斜飛而去,身後跟着它的同伴。
他們來了!凱恩斯想,我的弗雷曼人終于找到我了!
然後,他聽到沙子震動的隆隆聲。
每一個弗雷曼人都知道這種聲音,能夠立即把它與沙蟲或其他沙漠生物的聲音區别開來。
他身下的某個地方,香料菌已經從小小造物主身上積聚了足夠的水分和有機物,達到了瘋狂生長的臨界點。
一個巨大的二氧化碳氣泡正在沙地下形成,即将向上“炸”開,中心将形成一個灰塵旋渦,到時沙漠深處形成的東西将被翻上沙漠表面,而地表的東西則會被炸下去,兩者直接互換位置。
鷹群在上空盤旋,沮喪地尖叫着。
它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任何沙漠生物都知道。
我就是一個沙漠生物,凱恩斯想,你看見我了嗎,父親?我是一個沙漠生物。
他感到氣泡正在将他掀起,感到它炸裂了,灰塵漩渦将他吞沒,把他拖入冰冷的黑暗中。
有那麼一小會兒,冰冷和潮濕的感覺令他感到無比的喜悅。
接着,當他的星球殺死他的時候,他突然明白父親和其他科學家都錯了。
隻有意外和錯誤,才是宇宙最恒定不變的原則。
就連那群鷹也領會到了這一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