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向你挑戰了。
”
是的,保羅尋思道,這事肯定發生過了,是真實的過去。
之後,想要試試穆阿迪布新刀的挑戰者也的确驟減了。
某個地方,在并非夢境的世界裡,有什麼東西在運動,一隻夜莺在啼叫。
我在做夢,保羅再次打消自己的疑慮,這是香料食物的作用。
但他仍然有一絲被抛棄的感覺。
他想知道,他的汝赫之靈,可不可能已經悄悄溜進了阿拉姆·阿爾-米撒:與現實世界相似的另一個世界,一個超自然的領域,在那裡,所有物質世界的限制都不複存在。
弗雷曼人相信,他的真身就在那個世界。
一想到那樣的地方,他就感到害怕。
因為一切限制不複存在,就意味着所有參考物都不複存在。
在那樣一個神話般的世界裡,他完全沒有方向感,也就沒法說:“我就是我,因為我在這裡。
”
他母親曾說過:“因為對你的看法不同,他們中的一些人分成幾派。
”
我必須從夢中醒來,保羅尋思。
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他母親說的這種情況。
傑西卡夫人現在是弗雷曼人的聖母,她的話已經應驗了。
保羅知道,傑西卡害怕他與弗雷曼人之間的那種宗教關系。
無論穴地還是谷地,人們都把穆阿迪布當成救世主。
她不喜歡這一點。
她去各個部落了解情況,派出手下的薩亞迪娜刺探情報,搜集他們對此事的反應,并加以分析。
她曾給他引述了一段貝尼·傑瑟裡特諺語:“當宗教與政治同乘一輛馬車時,駕車人會覺得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擋他們。
他們會一路狂奔,速度越來越快,把一切思想障礙都抛到一邊。
他們會把一切危機意識抛諸腦後,忘記前面的懸崖并不會主動提醒閉起眼睛盲目狂奔的人。
他們不懂得懸崖勒馬,直到為時已晚。
”
保羅想起當時他坐在母親的房裡,一塊黑色門簾遮住内室,門簾上織滿了以弗雷曼神話為主題的圖案。
他坐在那裡聽她說話,發覺她總是在留心觀察,就連她低頭時也是如此。
一張鵝蛋臉上新添了幾條皺紋,就在嘴角邊,但頭發還是泛着青銅色,閃着光澤。
然而,那雙大大的綠眼睛已經隐沒在香料染成的藍色陰影下了。
“弗雷曼人有一套簡單實用的宗教。
”他說。
“宗教從沒有簡單的。
”她警告道。
保羅看到未來仍舊陰雲密布,頓時怒氣上沖。
他不由自主地說道:“宗教把我們的力量聯合在一起,它是我們的制勝法寶。
”
“你有意在營造這種氣氛,這種聲勢,”她指責道,“你一直不停地在灌輸這些東西。
”
“這都是你教我的。
”他說。
那天,他們從早到晚都在争論不休。
小雷托的割禮儀式也是在那天舉行的。
保羅理解她不安的某些原因。
她始終不肯接受他與契尼的結合——“年輕人的婚姻”。
但是契尼已為他生下一個厄崔迪子嗣,傑西卡覺得自己再也不能排斥這對母子了。
在保羅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傑西卡終于坐不住了,她說道:“你認為我是一個不近人情的母親。
”
“當然不是。
”
“我和你妹妹在一起時,你看我的眼神很不對勁。
其實,你并不了解你妹妹。
”
“我知道為什麼厄莉娅與衆不同,”他說,“在你改變生命之水時,她還在你肚子裡,還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她……”
“你完全不了解!”
保羅突然無法把自己從時間幻象中獲得的信息表達出來,隻好說:“我不認為你不近人情。
”
她看出他的不安,說:“有件事我要和你說,兒子。
”
“什麼事?”
“我喜歡你的契尼了,我接受她了。
”
這是真的,保羅對自己說,并不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仍然有可能發生變化的不完美圖像。
這個疑慮打消了,保羅重新把握住了他的世界。
現實一點點透過夢境,進入他的意識。
兀然間,他明白自己是在一個海瑞格裡,一個沙漠宿營區中。
契尼把他們的蒸餾帳篷搭在粉沙上,因為粉沙很軟,睡在上面會很舒服。
這隻能說明契尼就在附近——契尼,他的靈魂;契尼,他的塞哈亞,像沙漠之春一樣甘甜;契尼,南方沙漠的女兒。
這時,他記起臨睡前她給他唱的一首沙漠船歌:
哦,我的魂兒,
今夜還不想進入天堂。
我向夏胡魯起誓,
當你前往天堂時,
我一定緊緊追随我的愛。
她還唱了情侶們在沙漠一起哼唱的行走歌,節奏就像在沙丘上拖着腳走動時發出的沙沙聲。
跟我說說你的眼,
我就跟你說說這心。
跟我說說你的足,
我就跟你說說這手。
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