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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先知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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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間萬物都有模式,這種模式是我們這個宇宙的一部分。

    它勻稱、簡潔、雅緻——這些特性,總能在真正的藝術家的作品中發現。

    在季節的變換中,在沙粒沿着沙脊的流動中,在灌木叢的枝丫和葉片中,你可以找到這種模式。

    在樹葉的花紋中,你也可以找到這種模式。

    我們努力模仿這種模式,将它複制到我們的生活和社會中,試圖追尋這種宜人的節奏。

    然而,在尋找終極完美的過程中,還是有可能遇上某些危險。

    很明顯,這種模式發展到極緻時便已固化。

    在理想的模式中,一切事物隻能走向死亡。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穆阿迪布語錄》 保羅·穆阿迪布記得曾吃過一頓富含香料萃取物的餐飯,他牢牢抓着這個記憶不放——它就像一個錨點,隻要抓住這個點,便能區分現實和夢境。

    他最終認定最近的這次經曆必定是一個夢。

     我就像一個舞台,正上演着各種戲碼,他對自己說,種種不完美的幻象、種族意識和它那可怕的目的:我是這些東西的獵物,被他們緊緊攫取。

     然而,他始終無法擺脫内心深處的恐懼,擔心自己跑得太遠,已經失去自己在時間長河中的位置,以至于過去、未來和現在都混在一起,再也難以分辨。

    這是一種視覺疲勞,他知道,他必須不斷将預見到的未來當成某種記憶存儲下來,而他所預見的未來本身又與過去糾纏不清。

     那頓飯是契尼為我準備的,他告訴自己。

     而現在,契尼正在遙遠的南方——那個烈日照耀下的寒冷國度——躲藏在新穴地的某個秘密堡壘中,很安全,身邊還帶着他們的兒子,雷托二世。

     抑或,這事還沒發生? 不,他打消了自己的疑慮。

    因為怪人厄莉娅,他的妹妹,已經跟着母親以及契尼一起到那兒去了——乘着安放在野生造物主背上的聖母轎,長途跋涉二十響,往南方去了。

     他甩掉腦中騎乘巨型沙蟲的想法,暗自尋思:抑或,厄莉娅還沒出生? 我在組織一場襲擊,保羅回想起來,我們發起奇襲,收回了犧牲在厄拉奇恩的死者的水。

    我在火葬堆中找到了父親的遺骸。

    然後,我來到俯瞰哈格山口的一個弗雷曼岩石山丘上,将父親的遺骨存放在了那裡的神龛中。

     抑或,這也是一件還沒發生的事? 我受的傷是真的,保羅告訴自己,我的傷疤是真的,安葬我父親的神龛也是真的。

     保羅仍處在半夢半醒之間,他突然記起一件事:哈拉,詹米的妻子,曾闖進他的房間,告訴他穴地的走廊裡有人打起來了。

    那事發生在臨時穴地,之後女人和孩子們被送到了遙遠的南方。

    當時,哈拉站在内室的門口,黑色的發辮用水環串成的鍊子紮在腦後。

    她撩開卧室的門簾,告訴他契尼剛剛把某人殺了。

     這事已經發生了,保羅告訴自己,這是真的。

    不是從時間長河中看到的幻象,不是還有可能發生變化的未來。

     保羅記得自己急忙跑了出去,發現契尼正站在走廊黃色的球形燈下,她穿着一件顔色鮮豔的藍色袍子,兜帽抛在腦後,淘氣的臉蛋因剛剛的搏鬥而泛着紅暈。

    她正将一把晶牙匕插入刀鞘,旁邊一群人擠作一團,擡着一個包袱匆匆忙忙沿着過道跑遠了。

     保羅記得自己當時心裡的想法:無論什麼時候擡屍體,他們都是這個樣子,一眼就能看出來。

     因為是在穴地裡,契尼公然把水環用繩子拴着,戴在脖子上。

    轉身面向他時,那些水環叮叮當當地響着。

     “契尼,這是怎麼回事?”他問。

     “有個家夥前來向你挑戰,我把他打發了,友索。

    ” “你殺了他?” “是的。

    不過也許我該把他留給哈拉。

    ” (保羅回想起,當時周圍的人對這句話贊賞不已,就連哈拉也大笑起來。

    ) “但他是來向我挑戰的!” “你已經教會了我那神奇的格鬥術啊,友索。

    ” “當然!但你不該……” “我生在沙漠,友索。

    我知道如何使用晶牙匕。

    ” 他壓着心中的怒意,盡量通情達理地說:“也許這都是事實,契尼。

    但……” “我不再是在營地手提燈籠捉蠍子的孩子了,友索。

    我不是在玩遊戲。

    ” 保羅瞪着她,注意到她不經意的态度中帶着一種古怪的狠勁。

     “他不值得你出手,友索,”契尼說,“我不會讓他這類人來打攪你的沉思。

    ”她朝他走近,眼角瞥着他,把聲音降到隻有他才能聽到的地步,“而且,親愛的,這樣做是為了讓人們明白,挑戰者可能首先需要面對我,并且會在穆阿迪布的女人手下可恥地死去。

    等他們接受了這個教訓,就再也不會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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