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統宗教無法擺脫與政治之間的相互影響。
在一個正統社會中,宗教與政治的鬥争勢必滲透到訓練、教育及律法等各個方面。
由于這種壓力,這個社會的領導人将面對如何解決這一内部鬥争的大難題:或屈從于完全的機會主義,依附于占上風的一方,以維護自己的統治地位;或冒着犧牲自我的風險,以維護傳統的道德規範。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穆阿迪布的宗教問題》
保羅在龐大造物主前進路線旁的沙地上等着。
我絕不能像走私徒一般等待,必須平心靜氣,他提醒自己,我必須成為沙漠的一部分。
現在,那東西離保羅隻有幾分鐘的路程了,穿行時發出的咝咝聲充斥在晨風裡。
他那山洞般的圓形巨口敞開着,露出嘴裡的巨牙,像某種碩大無朋的怪花。
一股香料味從它口中散發出來,彌漫在空氣中。
保羅的蒸餾服貼身而舒适,隻隐約感覺得到鼻塞和面罩。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隻有斯第爾格教他的動作要領,滿心感受到的隻有沙漠中痛苦難熬的分分秒秒,其他的一切全都抛在了腦後。
“在豆粒狀沙地上,你應該躲在離造物主多遠的範圍外?”斯第爾格問過他。
他的回答準确無誤:“造物主的直徑每增加一米,安全距離就應增加半米。
”
“為什麼?”
“為了避開它快速前行時産生的旋風,同時也便于有足夠的時間跑過去,騎到它背上。
”
“你已經騎過為播種和制造生命之水而馴養的小型造物主。
”斯第爾格說,“但是,這次考驗将會召喚一條野生造物主,是沙漠之長。
對它,你必須保有适當的敬意。
”
現在,沙槌重重的打擊聲與造物主前行的咝咝聲混在了一起。
保羅大口吸着氣,即使隔着過濾器,他也能嗅出沙地裡香料礦的刺鼻氣味。
那野生造物主,沙漠之長,漸漸逼近,幾乎要撞上他了。
它那高高聳立的前節部位猛撲過來,掀起的沙浪都快要掃過他的膝蓋。
來吧,你這可愛的魔頭!他想,來,聽從我的召喚了吧?來吧,快來吧!
沙浪把他頂了起來,地表的沙塵從他周圍橫掃過去。
他竭力穩住身形。
隻看到一堵彎曲的沙牆如烏雲壓頂般從他面前掠過,分節的軀幹像懸崖一樣高高矗立,一節一節的環形界線清楚地勾勒出每一節軀幹。
保羅舉起矛鈎,順着鈎尖往上看,然後把矛鈎斜着向造物主的軀幹搭去。
他感到鈎子勾住了什麼,拉住他往前直沖。
他向上一躍,雙腳牢牢蹬住那堵牆,斜吊在已經固定住的矛鈎上。
這是真正的考驗時刻:如果他的矛鈎已經準确地鈎住造物主軀幹上環節的邊緣,成功地扯開環節,它就不會側滾下來壓扁他。
造物主的速度慢了下來。
它從沙槌上滑過去,沙槌靜了下來。
慢慢地,它的軀幹向上卷起——向上,向上——将那兩根刺進鱗甲裡的鈎刺極力擡高,讓環形鱗甲下的柔軟肌肉盡量遠離充滿威脅的沙礫。
保羅發現自己已經高高騎在了沙蟲背上。
他感到極度興奮,感覺自己像一位正在巡視疆域的帝王。
他突然沖動起來,想在這沙蟲身上蹦一蹦、跳一跳,想讓它轉個身,想充分展示自己是這生物的主人。
但他終于還是克制住了這種欲望。
他突然明白當初斯第爾格為什麼要警告他,别去學那些莽撞的年輕人:他們在這些魔頭身上起舞,耍弄它們,在它們的背上倒立,取掉雙鈎,然後在沙蟲把他們甩下去之前重新把雙鈎插回沙蟲身上。
保羅把一個矛鈎留在原處,取下另一個,把它重新勾進沙蟲軀幹側下方的環甲邊緣。
第二個矛鈎牢牢鈎住後,他取下第一個矛鈎,再勾進側下方的另一處環甲邊緣,就這樣他一點一點往下移。
造物主翻滾着,一邊滾,一邊掉過頭來,直奔等在遠處細沙地上的其他人,然後在保羅手下繞着那片細沙地兜圈子。
保羅看着他們走來,拿着鈎子往上爬,但盡量避免碰及它那些敏感的環節邊緣,直到全部爬上了頂部。
他們呈人字形排在他後面,用鈎子穩住身體。
斯第爾格沿着隊列往前挪動,檢查着保羅鈎子的位置,擡頭瞥見保羅的笑臉。
“你成功了,啊?”斯第爾格問,他提高嗓門,壓過沙蟲前行的咝咝聲,“你就是這麼想的?成功了?”他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