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子!你這小子!”哥尼不住地說着。
而保羅則叫着:“哥尼,老夥計!哥尼,老夥計!”
過了一會兒,他們各自退開一步,互相打量起來。
哥尼深深吸了口氣。
“原來,你就是那個讓弗雷曼人在戰術上變得如此聰明的家夥。
我早該想到的。
他們不斷使出隻有我本人才能設計出來的戰術。
要是我早知道……”他搖了搖頭,“要是你給我捎個信兒就好了,小子。
什麼也阻擋不了我,我會不顧一切地跑來追随你,而且……”
保羅的眼神使他停了下來……一種嚴厲的、權衡輕重的眼神。
哥尼歎了口氣。
“當然,肯定有人會想哥尼·哈萊克為什麼會不顧一切地跑到弗雷曼人那裡去,有些人不僅會提問題,還會進一步到處搜尋答案。
”
保羅點點頭,瞧着他們周圍的弗雷曼人——弗雷曼敢死隊員臉上紛紛露出好奇的神情。
他把目光從敢死隊員的臉上移回到哥尼身上,發覺從前的這位劍術大師滿臉挂着歡喜。
保羅把這看成一個好兆頭,表明自己踏上了一條通向美好未來的大道。
有哥尼在我身邊……
保羅的目光越過弗雷曼敢死隊員,沿着山脊朝下看了一眼,打量着與哈萊克一同前來的走私徒們。
“你的人站在哪一邊,哥尼?”他問。
“他們都是走私徒,”哥尼說,“哪邊有利可圖,他們就站在哪一邊。
”
“在我們的冒險生涯裡,沒多少利益可圖。
”保羅說。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哥尼正晃動右手的手指,發出幾不可察的暗号。
這是他們過去的手語暗号,告訴他走私徒裡有不可信任的人,必須提防。
保羅努努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擡頭望了望站在上方岩石上擔任警戒任務的人,看到斯第爾格也在那兒。
一想到與斯第爾格之間還有未了的麻煩,保羅漸漸冷靜下來,不再那麼興高采烈了。
“斯第爾格,”他說,“這位是哥尼·哈萊克,我經常向你談起的那個人。
他是我父親的軍事統帥,一位劍術大師,我的老朋友。
在任何時候,他都是可信賴的人。
”
“我聽說,”斯第爾格說,“你是他的公爵。
”
保羅盯着高處那張黝黑的面孔。
斯第爾格為什麼這麼說?他的公爵。
最近,斯第爾格的話裡總有一種奇怪的調子,很微妙,仿佛他倒甯願說些别的什麼。
這不像是斯第爾格的作風啊,他是弗雷曼首領,一個心直口快的人。
我的公爵!哥尼想,他再次望着保羅,是的,雷托公爵死後,公爵的頭銜就落到了保羅頭上。
厄拉科斯上弗雷曼戰争的戰術模式在哥尼腦海中現出了新的輪廓。
我的公爵!他心裡原本已經死去的一個角落又複活了。
他自顧自地想着心事,隻有一部分意識集中在保羅身上,聽到保羅下令解除走私徒的武裝,打算盤問他們。
哥尼聽到自己的一些手下紛紛抗議,思緒這才回到保羅的命令上。
他搖搖頭,轉過身去。
“你們這些人都聾了嗎?”他大聲吼道,“他就是厄拉科斯的合法公爵,照他的命令去做。
”
走私徒抱怨着,但還是屈從。
保羅走到哥尼身邊,低聲說道:“我沒想到落入陷阱的會是你,哥尼。
”
“我可是被好好教訓了一頓。
”哥尼說,“我敢打賭,那片香料田隻有地面上撒着厚厚一層香料,地下除了沙子什麼也沒有。
那是引我們上鈎的誘餌。
”
“這個賭你赢了。
”保羅說。
他看着下面那些被解除武裝的人,“在你的隊伍中,有沒有我父親的人?”
“沒有。
我們分得很散。
自由行商那邊隻剩下不多幾個,大多數人一攢夠買船票的錢就離開了。
”
“但你留了下來。
”
“我留了下來。
”
“因為拉班在這裡。
”保羅說。
“我以為,除了複仇之外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哥尼說。
山脊頂上突然傳來奇怪的吆喝聲,聲音很短促。
哥尼一擡頭,見一個弗雷曼人正揮動着方巾。
“造物主來了。
”保羅說。
他走到一塊凸出的岩石尖上,哥尼緊随其後,兩人一起朝西南方向望去。
在不遠處的沙漠裡,可以看見一條沙蟲拱起一個大沙包,一路沙塵滾滾,穿越無數沙丘,直奔山脊而來。
“它真大呀!”保羅說。
下面的機車發出一聲噼裡啪啦的聲音,它開動了,如同一隻巨大的昆蟲,踏着隆隆的步子朝岩石那邊挪去。
“可惜沒辦法救下那艘運載機。
”保羅說。
哥尼瞟了他一眼,回頭看看散布在沙漠上的一縷縷焦煙和飛船殘骸,是被弗雷曼人用火箭打下來的大型運輸機和撲翼飛機。
他突然為這些喪命的人感到痛心——都是他的人。
他說:“你父親會更關心那些沒能救下的人。
”
保羅狠狠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