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斯第爾格問。
保羅的目光從柯巴惱怒得滿臉通紅的臉上移開,說:“你已經有想法了,斯第爾格?”
“我們必須控制稅款。
”
“宇航公會得到了我在杜拜合約的簽字,但它要付出代價。
”保羅說,“這個代價就是伊克斯聯邦給我們的稅款。
沒有宇航公會提供運輸,伊克斯聯邦不可能進行貿易。
這筆錢他們會付的。
”
“好極了,陛下。
”斯第爾格拿起另一個文件夾,清了清喉嚨,“這是齊紮拉教團有關薩魯斯·塞康達斯星的報告。
伊勒琅的父親一直在指揮他的軍團演習登陸戰術。
”
伊勒琅把玩着自己的左手掌,仿佛突然在上面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她脖頸上的血管跳了一下。
“伊勒琅,”保羅問,“你還堅持認為你父親手下那唯一的軍團隻不過是擺設而已嗎?”
“他能用一個軍團做什麼?”她問,眼睛眯成一條縫瞪着他。
“能用這個軍團讓自己送命。
”契尼說。
保羅點點頭:“為此受到譴責的當然又是我。
”
“我認識一些聖戰指揮官。
”厄莉娅說,“聽到這個消息,他們肯定會立即采取行動。
”
“可那不過是他的治安部隊而已!”伊勒琅反駁道。
“那麼他們就沒有必要演習登陸戰術。
”保羅說,“我建議你在下一張給你父親的便條裡坦率而直接地談談我的意見,叫他安分守己。
”
她低下頭。
“是,陛下。
我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如果我父親真的出了什麼事,你的反對者會把他塑造成一個烈士的。
”
“嗯,”保羅說,“沒有我的命令,我妹妹不會把消息透露給那些指揮官。
”
“攻擊我父親有很大風險,不一定是軍事上的風險。
”伊勒琅說,“人們已經開始懷念他統治下的皇朝了。
”
“你越扯越遠了。
”契尼說,話音裡有一股弗雷曼人的殺氣。
“夠了!”保羅命令道。
他掂量着伊勒琅的話,想着人民中産生的懷舊情緒。
是啊,她的話确實道出了某種真相。
伊勒琅再一次證明了自己存在的價值。
“貝尼·傑瑟裡特姐妹會送來了正式請求。
”斯第爾格邊說邊遞上另一個文件夾,“她們希望商讨一下您的血脈延續問題。
”
契尼斜睨着那份文件,仿佛裡面暗藏着緻命的詭計。
“像往常一樣搪塞過去。
”保羅說。
“我們非得這樣嗎?”伊勒琅請求道。
“也許……應該讨論一下這個問題。
”契尼說。
保羅堅決地搖搖頭。
她們不知道,他不打算做出這種妥協,至少現在沒有這種打算。
可契尼繼續說了下去。
“我到我的出生地泰布穴地的祈禱牆祈禱過,”她說,“也去看過醫生。
我還跪在沙漠裡,把我的想法說給沙地深處的夏胡魯。
可是,”她無奈地聳聳肩,“沒有任何用處。
”
科學和迷信,兩者都辜負了她,保羅想,我是不是也辜負了她?我畢竟沒有告訴她為厄崔迪家族帶來子嗣意味着什麼。
他擡起頭,發現厄莉娅眼裡流露出憐憫。
妹妹的這種表情使他煩亂不堪,她是否同樣看到了那可怕的未來?
“陛下應該知道,沒有繼承人對帝國來說多麼危險。
”伊勒琅說,聲音帶着貝尼·傑瑟裡特式的圓滑和說服力,“這些事讨論起來很困難,可必須把它公開。
皇帝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他是這個帝國的領導者。
如果他沒有繼承人而死去,臣子為争奪皇位的殘殺就會接踵而至。
您熱愛您的人民,難道忍心發生這樣的禍亂?”
保羅離開長桌,踱到露台窗戶邊。
微風慢慢吹散了城市那邊升起的袅袅炊煙。
天空逐漸變暗,成了銀藍色。
滿是灰塵的夜幕從屏蔽牆上落下,光線于是更加暗淡。
他凝視着南面那堵峭壁,正是它保護着北面的領地免受風沙侵襲。
他想,自己心境甯靜的時候為什麼沒注意到這個屏障?
與會者坐在他身後,靜靜地等着。
他們知道,他離震怒隻差一步。
保羅隻覺得時間在體内來回沖撞,過去、現在和未來攪成一團。
他極力鎮定下來,澄澈甯靜,平衡諸般要素。
隻有平衡各方,才能構建一個全新的未來。
還是放手不管了吧……放手……放手,他想,如果我帶上契尼,隻帶上她,和她一塊兒離開這裡,到杜拜星找一個藏身之處躲起來,會怎麼樣呢?但他的名字仍會留下來,聖戰将找到一個新的、更可怕的支撐點,他也會因此遭到譴責。
他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恐懼,唯恐在追求新目标時喪失自己原有的、最為寶貴的東西,唯恐宇宙因為自己最輕微的一聲細語而徹底崩塌,成為一堆他再也無從着手的碎片。
下面,一大群朝聖的香客們擠在廣場上,綠白相間,變成了一片模糊的背景。
他們在厄拉奇恩衛兵的後面走來走去,像一條無頭無尾的蟒蛇。
保羅想起來了,自己的接見大廳此刻肯定也擠滿了這樣的香客。
香客!他們抛妻棄子的朝聖活動成了帝國的一項讓人不舒服的财源。
朝聖者的宗教腳步遍及太空,他們不斷湧來,湧來,湧來。
我是怎麼發動這場運動的?他問自己。
當然,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