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要回避我的問題,該死的!”
“什麼問題?”
她怒視着他。
他迎着她的目光,聳聳肩。
太像鄧肯·艾達荷了,那個姿勢,她想。
她的聲音有些發澀,用責備的語氣說:“我希望你能把你的想法說出來,我們倆好合計合計。
那個年輕女人的死讓我很不安。
”
“我不是在想這件事。
”
“那你在想什麼?”
“我想的是别人提到我的前身時的種種奇特表現,我可能的前身。
”
“可能?”
“特萊拉人是非常聰明的。
”
“但還沒有聰明到那種程度,瞞天過海的手法不可能高明到那個地步。
你曾經是鄧肯·艾達荷。
”
“很有可能。
這是最可能的結果。
”
“你動感情了?”
“某種程度上,是的。
我有了某種渴望,而且心神不安。
我的身體想顫抖,我得留心注意才能控制住。
我感到……腦海裡閃現出很多影像。
”
“什麼影像?”
“太快了,還認不出來。
閃現,突發的……幾乎是所有記憶,一下子閃出來。
”
“你對這些記憶不感到好奇嗎?”
“自然。
好奇心在驅使我,可我非常不情願。
我想:‘如果我不是他們認為的那個人怎麼辦?’我不喜歡這個想法。
”
“你現在想的就隻是這個?”
“你心裡明白,厄莉娅。
”
他怎麼敢直呼我的名字?怒火湧了上來,可又平息下去。
因為他的語氣喚起了她的記憶:顫動而低沉的男音,不經意間流露出男人的自信,堅硬的喉結肌肉上下扭動。
她咬着牙,什麼也沒說。
“下面是埃爾·庫茨嗎?”他問,側着飛下去了一點,各護衛撲翼飛機忙不疊改變自己的飛行動作。
她朝下面看了看。
他們的影子飄飄蕩蕩掃過哈格山口。
她父親的顱骨就保存在懸崖上的岩石金字塔裡。
埃爾·庫茨——神聖之地。
“是聖地。
”她說。
“哪天我要去那兒看看。
”他說,“接近你父親的遺骸或許能讓我回憶起什麼來。
”
她突然發現他非常想知道自己曾經是誰。
對他來說,這是壓倒一切的渴望。
她回頭看了看那座石山:峭壁嶙峋,底部延伸到一處幹河灘,再伸進沙海。
黃棕色的岩石聳立在沙丘之上,像破浪的航船。
“轉回去。
”她說。
“可護衛撲翼飛機……”
“它們會跟上來的。
就在它們下面掉頭。
”
他照吩咐辦了。
“你是真心效忠我哥哥嗎?”她問。
他駛上新航線,護衛撲翼飛機在後面跟着。
“我效忠厄崔迪家族。
”他說,聲音很刻闆。
隻見他的手擡起來,又放下——和卡拉丹人表示敬意的古老手勢幾乎一模一樣。
他臉上現出沉思的表情,凝視着下面的岩石金字塔。
“你在想什麼?”她問。
他的嘴唇嚅動着——聲音出來了,細弱而艱難:“你父親,他是……他是……”一顆淚珠從臉頰上滾落下來。
厄莉娅驚呆了,這是弗雷曼人的敬畏之情。
他把水給了死人!她情不自禁地用手指撫摸他的臉頰,感到了淚水的潮濕。
“鄧肯。
”她輕聲說。
他雙手緊緊握住撲翼飛機的操縱杆,目光卻死盯着下面的墓地。
她擡高聲音:“鄧肯!”
他咽了口唾沫,搖搖頭,看着她,金屬眼閃閃發光。
“我……感到……一隻手臂……放在我肩上。
”他悄聲說,“我感到了!一隻手臂。
”他喉頭顫動着,“是……一個朋友……我的朋友。
”
“誰?”
“我不知道。
我覺得是……我不知道。
”
厄莉娅面前的一盞呼叫信号燈閃動起來。
護衛撲翼飛機的機長想知道他們為什麼又折回沙漠。
她拿起麥克風,解釋說她想去憑吊父親。
機長提醒她天已經晚了。
“我們現在就回厄拉奇恩。
”她說着,取下了麥克風。
海特深深吸了口氣,把他們的撲翼飛機斜轉了一圈,然後朝北面飛去。
“你剛才感到的是我父親的手臂,對嗎?”她問。
“也許吧。
”
是那種門泰特在計算着可能性的聲音。
他已經恢複了鎮靜。
“你知道我是怎麼知道我父親的事的嗎?”她問。
“知道一點。
”
“我講給你聽吧。
”她說。
她簡要介紹了自己如何在出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