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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第二部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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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待室另一端的高牆中央。

    這扇門實在太高大寬闊了,她用訓練有素的潛意識測量其面積時,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不至于倒吸一口冷氣。

    足足八十米高,四十米寬。

     她和衛兵們走近時,門朝裡面打開——巨大的移動幅度,同時又悄無聲息,顯然裝有暗藏的機關。

    又是伊克斯人的傑作。

    他們走過高聳的門洞,進入了保羅·厄崔迪皇帝威嚴華麗的大接待廳。

    “穆阿迪布,在他面前,所有人都變成了矮子。

    ”現在她終于知道大家說得多麼有道理了。

     她朝坐在遠處寶座上的保羅走過去。

    聖母發現,自己與其說是驚歎于皇宮建築的宏偉壯麗,不如說是被四周那精妙的藝術傑作所震撼。

    空間很大,能裝下人類曆史上其他任何統治者的整座宮殿。

    開闊逶迤的房間蘊含着建築上的威嚴和魄力,同時不乏精巧和優雅,顯得和諧而完美。

    大牆後面的橫梁和立柱、高居空中的拱頂天花闆,無不呈現出無與倫比的恢宏。

    一切都顯示出天才的手筆。

     也不總是如此寬闊。

    随着大廳朝裡面延伸,面積變得越來越窄。

    這樣,坐在大廳盡頭高台中央寶座上的保羅就不至于和别人一樣變成矮子。

    如果是一個沒有受過訓練的頭腦,又被四周那些龐大的建築所震懾,乍一見到他,肯定會把他的實際體積和身高放大許多倍。

    還有色彩,同樣會鎮住這個沒有受過訓練的頭腦:保羅的綠色寶座由一整塊夏甲翡翠雕刻而成。

    綠色象征着生長,而在弗雷曼神話中,綠色又是悲悼的顔色。

    它在悄悄告訴你,坐在這裡的人可以讓你悲悼。

    同一種顔色,卻同時象征着生與死。

    将對立之物結合得如此完美,真是絕頂聰明。

    寶座的後面,五顔六色的帷帳像瀑布一樣垂下。

    有熾烈的橘紅色、沙丘土地般的咖喱金色,以及香料那斑斑點點的肉桂色。

    對訓練有素的眼睛來說,這些顔色的象征意義非常明顯。

    可對生手來講,它們的潛在意味像無形的鐵錘,轉瞬之間便能使來人屈服。

     但在這裡充當最重要角色的卻是時間。

     聖母計算着以自己蹒跚的腳步走近皇帝寶座需要多少分鐘。

    在這個過程中,你有足夠的時間受到威吓。

    在狂暴的威力逼視下,你的身體所有不滿和仇視都會被壓榨出來。

    剛開始朝寶座前進的時候,你或許還是一個有尊嚴的人。

    可當你結束這段漫長的路程時,卻變成了一隻微不足道的蚊蟲。

    助手和随從在皇帝身邊站成整整齊齊的一圈,全神貫注的皇家衛兵列隊在覆着帷幔的後牆邊。

    那個邪物厄莉娅站在保羅左手邊的兩級台階下;皇室的走狗斯第爾格站在厄莉娅下面一級台階上;右邊,大廳地闆的第一級台階上,站着一個孤獨的人影:鄧肯·艾達荷的行屍走肉,死靈。

    她打量着衛兵中的老弗雷曼人,都是胡子拉碴的耐布:穿着蒸餾服,鼻子上有疤痕,腰間挂着晶牙匕。

    其中一些人挂着彈射槍,甚至還有激光槍。

    這些人是最受信賴的,她想,竟可以當着保羅的面佩帶激光槍。

    他顯然穿着屏蔽場發生器,她能看到他身邊的屏蔽場發出的微光。

    隻要激光槍朝屏蔽場開火,整座城堡便會化為地面的一個巨洞。

     押送的衛兵在離台基十步遠的地方停住,在她身前分開,好讓皇帝能不受遮擋地看見她。

    她這才發現契尼和伊勒琅不在。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據說,如果她們不在場,皇帝不會舉行任何重要會議。

     保羅對她點點頭,一言不發,默默地掂量着她。

     她當機立斷,決定先發制人:“看來,偉大的保羅·厄崔迪想屈尊俯就,瞧瞧這個被他禁止來到厄拉科斯的人。

    ” 保羅淡淡地一笑,想:她知道我想從她那兒得到什麼。

    以她的本事,隻能是這樣。

    他知道她的力量。

    一個貝尼·傑瑟裡特不可能單憑僥幸當上聖母。

     “我們是不是可以省掉這一番唇槍舌劍?”他問。

     會這麼容易?她懷疑。

    “說出你想要的東西。

    ” 斯第爾格動了動,瞥了保羅一眼。

    這個皇帝的走狗不喜歡她的語調。

     “斯第爾格希望我把你趕走。

    ”保羅說。

     “而不是殺掉我?”她問,“我本以為一個弗雷曼耐布會更直接些。

    ” 斯第爾格臉色一沉:“我常常得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這叫外交辭令。

    ” “那就把這些外交辭令一并省了吧。

    ”她說,“有必要讓我走這麼長的路嗎?我是個老太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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