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阿迪布之所以能做到英勇無畏,或許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結局,一步也不離開他預見到的路徑。
這一點,他說得非常清楚。
“我的行為就是驗證我的預言,事實将證明,我是神明的終極仆從。
”這樣一來,一切力量都為他所用,他的朋友和敵人都敬拜他。
正是為這個原因,也隻為這個原因,他的使徒們禱告說:“神啊,請拯救我們,别讓我們走上穆阿迪布用他的生命之水所驗證的岔道。
”人們一想到這些“岔道”,便會産生深深的厭惡。
——摘自伊安·愛爾·丁《裁決書》
信使是一個年輕女人,契尼熟悉她的相貌、名字和家庭背景。
這也是她能通過帝國安全部門檢查的原因。
契尼沒做什麼,隻是在一個名叫邦耐傑的安全官員面前證實了她的身份,之後邦耐傑便安排了她和穆阿迪布的會面。
邦耐傑這一舉動是出于他的直覺。
此外,在聖戰之前,這個年輕女人的父親曾經是皇帝的敢死隊隊員,令人聞風喪膽的弗雷曼敢死隊的一員。
否則,他才不理會她的什麼懇求,說她的信息隻能帶給穆阿迪布本人。
進入保羅的私人辦公室之前,她自然接受了嚴格透視和搜查。
即便如此,邦耐傑仍然跟在她旁邊,一隻手按着刀,另一隻手拽住她的手臂。
他們帶她進屋的時候正是正午時分。
這是一個奇異的房間,沙漠弗雷曼人的粗犷和皇室貴族的優雅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三面牆上覆着沙漠穴地幔帳:精緻的挂毯,上面繪着弗雷曼神話中的人物。
第四面牆上鑲着一大塊銀灰色屏幕。
屏幕前面有一張橢圓形書桌,上面隻放了一件東西:一隻形狀像太陽系星儀的弗雷曼沙鐘。
保羅站在桌旁瞥了一眼邦耐傑。
這位安全官的姓名表明他的祖先曾從事過走私活動。
但他仍舊從弗雷曼警察部隊底層一路晉升上來,靠他聰明的頭腦和久經考驗的忠誠赢得了這個職位。
他很結實,幾近肥胖。
幾绺黑色的頭發垂過潮乎乎的深色前額,像某種怪鳥的頭冠。
他的眼睛盡是藍色,目光堅定,無論面對愉快的景色還是狂暴的慘相都不動聲色。
契尼和斯第爾格都很信任他。
保羅知道,如果自己叫邦耐傑立即殺死這女孩,邦耐傑會毫不猶豫地執行命令。
“陛下,這就是那個送信的女孩。
”邦耐傑說,“契尼夫人說她有消息要帶給您。
”
“好吧。
”保羅點了點頭。
奇怪的是,女孩并不看他。
她的視線停在了那個沙鐘上。
她中等身材,深色皮膚,裹着一件深紅色長袍,袍子質地精美,剪裁簡練,說明此人家境富有。
她的頭發呈藍黑色,用一條窄帶系着,帶子的顔色和長袍非常般配。
長袍遮住了她的手。
保羅懷疑她的手正攥得緊緊的,很像那麼回事。
她的一切都像那麼回事,包括那件專門為了出席盛典縫制的長袍。
保羅叫邦耐傑站在一邊。
他猶豫了一下,服從了。
女孩移動了——向前跨了一步。
步态很優雅,眼睛依然躲避着他。
保羅清了清喉嚨。
女孩終于擡起目光,睜大沒有眼白的眼睛,隻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敬畏。
她臉龐小巧,下巴精緻,有一張櫻桃小嘴。
稍長的面頰上,那雙眼睛顯得特别大。
她整個人都有一種不快活的氣氛,幾乎不帶笑意。
眼角甚至還殘留着一片微弱的黃色薄霧,可能是因為灰塵的刺激,或者塞缪塔迷藥上瘾。
一切确實很像那麼回事,天衣無縫,不露痕迹。
“聽說你請求見我。
”保羅說。
考驗這個女孩形貌的最後關頭來到了。
斯凱特爾現在已經換上了這個形貌,還有習慣、性别,以及聲音——他能掌握和設想的一切特征。
可這是一個穆阿迪布在穴地時期就非常熟悉的女人。
那時候她還是一個孩子,她和穆阿迪布有許多共同的經曆。
一定要小心謹慎,避免提到某件特别的往事。
這是斯凱特爾嘗試的形貌中最令人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