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在玩一個危險的遊戲,雷托想。
但他還是接着妹妹的話說:“判斷我們的祖母比判斷她的同類人容易得多。
厄莉娅,你擁有她的記憶,你一定能猜出她會作出什麼舉動。
”
“容易!”厄莉娅搖搖頭。
她環顧四周,看了看擁擠的中央通道,然後轉回頭對這對雙胞胎說:“如果我母親的城府不是那麼深的話,你們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了——我也不會。
我将成為她的第一個孩子,而且這一切……”她聳了聳肩,身體一陣輕微的顫抖,“我警告你們兩個,今天一定要謹言慎行。
”厄莉娅擡起頭,“我的衛兵來了。
”
“你仍然堅持認為我們陪你去太空船着陸場不安全?”雷托問道。
“等在這兒,”厄莉娅說,“我會帶她過來。
”
雷托和他的妹妹交換了一個眼色,說道:“你多次告訴過我們,我們從先人那裡繼承的記憶從某種程度上說缺乏實用性,隻有當我們通過自己的肉身積累了足夠多的體驗之後,才能讓這些記憶充分地為我們所用。
我的妹妹和我相信這一點。
我們估計,祖母到來以後,我們體内會發生某些危險的變化。
”
“必須做好準備。
”厄莉娅說道。
她轉過身,在衛兵包圍下沿着中央通道快步向穴地貴賓通道走去。
撲翼飛機在那兒等着他們。
甘尼瑪拭去一滴從她右眼流出的淚水。
“給死去的人的水?”雷托挽着妹妹的胳膊,輕聲說。
甘尼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根據從祖先那裡獲取的經驗,分析着她剛才觀察到的姑姑的情況。
“她那個樣子,是因為入定狀态嗎?”她問道,心裡知道雷托會怎麼說。
“你還有更好的解釋嗎?”
“隻是探讨一下,為什麼我們的父親……甚至我們的祖母……沒有完全屈服于入定狀态?”
他仔細看了看她,這才說道:“你和我一樣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們到厄拉科斯之前就已經形成了固定的性格、個性。
至于入定狀态,這個嘛……”他聳了聳肩,“他們并不是一生下來已經擁有了祖先的記憶,但厄莉娅……”
“為什麼她不相信貝尼·傑瑟裡特的警告?”甘尼瑪咬着下唇,“厄莉娅和我們一樣,從同一個記憶庫中提取信息,作出決策,可她為什麼……”
“她們已經在稱她為邪物了。
”雷托說道,“發現自己的力量超出其他人是非常有誘惑力的,你不這麼想嗎……”
“不,我不這樣想!”甘尼瑪避開哥哥探詢的目光,身體略微有些發抖。
她在基因記憶庫中搜尋相關信息,在那裡,姐妹會的警告言猶在耳:出生前就擁有記憶的人很容易成長為惡劣的成年人,可能的原因是……她又一次戰栗了。
“很遺憾,我們家族曆史中沒有幾個出生前就有記憶的人。
”雷托說。
“或許我們有。
”
“但是我們已經……啊哈,是的,我們又面對這個沒有解決的老問題了:我們是否真的擁有權限,能夠進入每位祖先的全部記憶?”
通過自己混亂的思緒,雷托感應到這場對話已經擾亂了妹妹的情緒。
他們多次探讨過這個問題,但每次都沒有結果。
他說道:“每次當她催促我們進入入定狀态的時候,我們必須推脫、推脫再推脫。
尤其要避免過量服用香料。
這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
“要讓我們能夠過量服用,這個劑量一定要非常大才行。
”甘尼瑪說道。
“我們能忍受的劑量可能遠遠超出一般人,”他贊同道,“看看厄莉娅吧,她服用的劑量多大。
”
“我挺同情她的,”甘尼瑪說道,“香料對她的誘惑一定既微妙又誘人,它偷偷地纏上了她,直到……”
“是的,她是一個受害者,”雷托說道,“邪物。
”
“我們也可能錯了。
”
“可能。
”
“我一直在想,”甘尼瑪若有所思地說,“如果我能尋找的祖先的記憶來自……”
“曆史就在你的枕邊。
”雷托說道。
“我們必須創造機會,和我們的祖母談談這個問題。
”
“這也是她留在我記憶中的信息催促我要做的事。
”雷托說道。
甘尼瑪迎着他的目光,說道:“知識和信息過多,所以無法作出簡單的決定。
向來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