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的廣場。
厄莉娅按下身旁的一個按鈕,将下方的聲音放大。
她覺得自己很可憐,一個人孤零零地困在這裡。
她還能信任誰?斯第爾格算一個,但他已經被這個瞎子污染了。
“你知道他怎麼數數嗎?”斯第爾格問過她,“我聽過他數錢付給他的向導。
對于我這雙弗雷曼耳朵來說,他的聲音很奇怪,有點吓人。
他是這麼數的:shuc、ishcai、qimsa、chuascu、picha、sucta,等等。
我隻在很早以前的沙漠裡聽到過這種說法。
”
聽到他這番話後,厄莉娅知道她不能派斯第爾格去完成那個必須完成的任務。
哪怕對那些将教會最微弱的暗示視為絕對命令的侍衛們,她也必須慎之又慎。
他在下面幹什麼呢,那個傳教士?
廣場周圍遮陽篷和街道拱廊下的市場還是那副俗麗的老樣子,展台上擺着商品,隻有幾個男孩在看。
隻有為數不多的商人還醒着,嗅着來自窮鄉僻壤的香料氣味,聽着朝聖者錢包裡的叮當聲。
厄莉娅研究着傳教士的後背。
他似乎準備開始演說,但又有點遲疑不決。
為什麼我要站在這兒看着那具老舊殘破的軀殼?她問自己,下面那個廢物不可能是我哥哥的“聖軀”。
憤怒與絕望充斥了她的心。
她怎麼才能弄清這個傳教士的真相,怎麼才能在不深究真相的前提下弄清真相?真是為難啊。
對這個異教徒,她隻能流露出一點點興趣,不敢表現得太過好奇。
伊勒琅同樣感覺到了這種虛弱。
她喪失了她始終保持的貝尼·傑瑟裡特的鎮定自若,在議會上尖叫起來:“我們喪失了視自己為正義的自信的力量。
”
甚至斯第爾格都被她的話震動了。
賈維德讓他們重新恢複了理智:“我們沒時間理會這種廢話。
”
賈維德是對的。
他們怎麼評價自己根本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帝國的權力。
但是,恢複鎮定的伊勒琅變得更具毀滅性:“我告訴你們,我們已經喪失了某種至關重要的東西。
失去它之後,我們喪失了作出明智決策的能力。
我們魯莽地作出一個個決定,像魯莽地沖向敵人一樣。
不然就是等待,也就是放棄決定,讓其他人的決定來推動我們。
我們難道忘了嗎?目前這股潮流的制造者是我們。
”
而這一切的争論,都是從是否要接受科瑞諾家族的禮物這件小事開的頭。
必須除掉伊勒琅,厄莉娅暗自決定。
那個老人在下面等什麼呢?他自稱傳教士,為什麼不傳教?
伊勒琅對我們的決策的指責是錯誤的,厄莉娅對自己說道,我仍然可以作出正确的決策!掌握生殺大權的人必須作出決定,否則就會成為傀儡。
保羅過去總是說,靜止不動是最危險的,變動不止才是永恒。
變化是最重要的。
我會讓他們看到變化!厄莉娅想着。
傳教士舉起雙臂,作出賜福的姿态。
還在廣場的人靠近了他,厄莉娅能感覺到他們的行動猶豫不決。
是的,因為有謠言說傳教士已經引起厄莉娅的不悅。
她向身旁的揚聲器俯下身去。
揚聲器裡傳來廣場上人群的嘈雜聲、風聲,還有腳底摩擦沙子的聲音。
“我給你們帶來了四條消息!”傳教士說道。
他的聲音在厄莉娅的揚聲器中轟鳴,她關小了聲音。
“每條消息都送給某個特定的人。
”傳教士說道,“第一條信息送給厄莉娅,這個世界的領主。
”他指了指身後神廟的觀察孔,“我給她帶來了一個警告:你把時間的秘密縫在腰帶内,你出售了你的未來,得到的隻是一個空錢包!”
他好大的膽子。
厄莉娅想。
但是他的話讓她全身僵硬,無法動彈。
“我的第二條消息,”傳教士說道,“送給斯第爾格,弗雷曼的耐布。
他相信他能将部落的力量轉變為帝國的力量。
我警告你,斯第爾格:對一切創造性活動而言,最大的危險,就是僵硬的道德規範。
它會毀了你,讓你流離失所!”
他太過分了!厄莉娅想着,我必須派衛兵去,不管會産生什麼後果。
但是她的手仍然垂在身側,沒有任何動作。
傳教士轉過身來,看着神廟,向上爬了一級台階,随後重新轉身面對着廣場,左手始終搭在向導肩上。
他大聲說道:“我的第三條消息送給伊勒琅。
公主,沒人能忘記自己遭到的羞辱。
我告誡你,設法逃走吧!”
他在說什麼?厄莉娅問自己。
我們确實要整整伊勒琅,但是……為什麼他要警告她逃走呢?我剛剛才作出這個決定!一陣恐懼侵襲了她的全身。
傳教士是怎麼知道的?
“我的第四條消息送給鄧肯·艾達荷,”他叫喊道,“鄧肯!你接受的教育讓你相信忠誠可以換來忠誠。
哦,鄧肯,不要相信曆史,因為曆史是由金錢推動的。
鄧肯!摘下你的綠帽子,做你認為最正确的事。
”
厄莉娅咬着她右手的手背。
綠帽子!她想伸手按下傳喚侍衛的按鈕,但是她的手拒絕移動。
“現在我将對你們傳教,”傳教士說道,“這是來自沙漠的布道。
我想讓穆阿迪布教會的教士,那些用武器傳教的人聽聽我的布道。
哦,你們這些相信既定命運的人!但你們是否知道既定的命運也有邪惡的一面?你們聲稱生活在穆阿迪布的保佑下是件幸事,我說你們已經抛棄了穆阿迪布。
在你們的宗教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