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在數學領域,你才能體會到穆阿迪布提出的未來幻象的精确性。
首先,我們随便假定一個宇宙的維度(這是個經典的理論,n個褶皺就代表n個維度),在這個框架下,正如我們通常的理解,時間也成了維度之一。
把這應用到穆阿迪布的現象中,我們要麼發現自己面臨着時間所呈現的新的特性,要麼認定我們正在研究的是組合在一個體系之内的許多獨立系統。
對穆阿迪布來說,我們假設後者是正确的。
如同推算所展示的,n個褶皺在不同的時間框架内分離了。
由此,我們得知單獨的時間維度是存在的。
這是無法拒絕的結論。
然而穆阿迪布的幻象要求他能看到n個褶皺,不是分離的,而是處在同一個框架内。
事實上,他将宇宙封閉在了其中一個框架中,這個框架就是他眼中的時間。
——摘自帕雷穆巴薩《在泰布穴地的講課》
雷托躺在沙丘的頂部,觀察着空曠的沙漠對面那塊凸出地面的蜿蜒岩壁。
它看上去就像一條躺在沙地上的巨大的沙蟲,在早晨的陽光下顯得既單調又深具威脅。
那地方什麼也沒有。
頭頂上沒有鳥兒飛翔,沒有動物在岩石上奔跑。
他看到了“沙蟲”背部靠近中間的地方有捕風器的凹槽,那兒應該有水。
岩石“沙蟲”的外形與泰布穴地的屏障很相似,但在這個地方卻看不到活物。
他靜靜地躺在那裡,隐蔽在沙子中,繼續觀察着。
哥尼·哈萊克彈奏的某支曲子一直在他的意識中回蕩,單調地重複着:
山腳下狐狸在輕快地奔跑,
花臉的太陽放出耀眼光芒,
我的愛依舊。
山腳下的茴香叢中,我看到了愛人無法醒來,
他躺在了山腳下的墓地之中。
這地方的入口在哪兒?雷托心想。
他确定這地方就是迦科魯圖/芳達克,但除了沒有動物的蹤迹之外,這裡還有其他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他的意識中有東西在發出警告。
山腳下藏着什麼?
沒有動物是個不祥之兆。
這引起了他弗雷曼式的警惕:要想在沙漠中生存下來,無動靜往往比有動靜傳遞了更多的信息。
那兒有一隻捕風器,那兒應該有水,還有喝水的人。
這裡是躲藏在芳達克這個名字之後的禁地,它的另一個名稱已被大多數弗雷曼人所遺忘。
而且,這裡看不到一隻鳥或是一隻動物。
沒有人類——然而金色通道卻于此開始。
他的父親曾經說過:“每時每刻,未知都籠罩着我們,我們的知識便來自未知。
”
雷托向右方望去,望着一座座沙丘的頂部。
這兒最近刮過一場風暴,露出了被沙子覆蓋的阿茲拉卡的白色石膏質地面。
弗雷曼人有個迷信,無論誰看到了這種被稱為比言的白色土地,都能滿足自己的一個願望,但卻可能被這個願望所摧毀。
但雷托看到的僅僅是石膏淺盆地,這塊淺盆地告訴他,厄拉科斯曾經存在過露天水體。
而它有可能再一次出現。
他四下望去,想尋找任何活動的迹象。
風暴過後的空氣十分渾濁,陽光穿過空氣,把一切都染上了一層奶白色。
銀色的太陽躲在灰塵幕布上方的某個高處。
雷托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蜿蜒的岩壁上。
他從弗雷曼救生包中拿出雙筒望遠鏡,調節好焦距,觀察着灰色的岩石表面,觀察着迦科魯圖人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望遠鏡中出現了一叢荊棘,人們稱這種荊棘為“夜之女王”。
荊棘生長在一個裂縫處,那裡可能就是穴地的入口。
他沿着岩壁的縱長方向仔細觀察。
銀色的陽光将紅色岩壁照成了灰色,仿佛給岩石籠罩上了一層薄霧。
他翻了個身,背對迦科魯圖,用望遠鏡觀察四周。
沙漠中完全沒有人類活動留下的蹤迹,風已經淹沒了他來時的腳印,隻有他昨晚跳下沙蟲的地方還留着依稀可見的弧線。
他再次看着迦科魯圖。
除了捕風器,沒有任何迹象表明人類曾經在這個地方生活過。
而且,除了這塊凸出地面的岩壁,沙漠上沒有任何東西,隻有連着天際的荒蕪。
雷托突然感到自己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他拒絕被局限于祖先們遺留下來的系統。
他想起了人們是如何看他的,他們的每一瞥都将他視為一個不應該出現的錯誤。
隻有甘尼瑪不這麼看他。
即使沒有繼承那一堆亂七八糟的記憶,這個“孩子”也從來不曾是一個孩子。
我們已經作出了決定,我必須承擔随之而來的責任。
他想。
他再次沿着縱長方向觀察岩壁。
從各種描述來看,這地方肯定就是芳達克,而且迦科魯圖也不可能躲藏在别處。
他感到自己與這個禁地之間産生了奇怪的共鳴。
以貝尼·傑瑟裡特的方式,他向迦科魯圖敞開自己的意識,抛開一切成見。
成見會阻礙學習。
他給了自己一些時間來與之共鳴,不提任何要求,不提任何問題。
問題在于沒有活着的動物,尤其令他擔心的